他雙手掐頸無法呼吸,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不斷抽搐,片刻間便歇了氣。
謝晴岚見這毒如此厲害,不由地身子一緊,瘆出一層冷汗。
一陣厮殺後,屍堆中又添了幾人,山野中僅剩黑寡婦與那八人,以及剛來的幾人。
蒙面男子?……
不知去向。
這家夥,莫不是怕了,先逃了?
黑寡婦面帶笑意,似要上前邀功,不料還未開口便被身旁之人一劍割喉,她不可置信地瞪着大眼,望那人一眼,又望向中年男子,口中再難發出一言,死不瞑目地倒地身亡。
那八人震驚地望着眼前一幕,随頭領一同單膝跪地。
“我們并未為難他們二人,求大人給我們一條活路。”
中年男子斜瞥一眼,冷笑道:“凡是與霜兒為敵的,皆是我的敵人,不過……看在淩霄宮的面上不與你們計較。“說罷擡手示意放人。
“謝沈大人。”八人起身離去,仍有警惕地回望兩眼,不久後消失于視野之中。
“霜兒,這麼多年不見,我可想你想得緊。
中年男子伸手欲碰段飛霜,不料她身子一撤,停在空中的手瞬間垂了下來。
段飛霜怨怼:“沈天澤,當年你我青梅竹馬,确實有些舊情誼,可你已娶得嬌娘,從未尋我,說這些我會信嗎?”
沈天澤堆着敷衍的笑,“霜兒啊,當年那局勢豈是小小的陳國能左右的,我無奈才聯姻,尋了你十二年,這才找到你。”
“當真?”
“千真萬确,你若不信我可對天起誓。”
“别……”
玉指止在他的唇間,手中的劍哐當落下。
謝晴岚從未見過師傅如此,心想莫非壁上那貼字是此人所寫。
沈天澤微微一怔,唇角扯出一抹笑意,握住段飛霜的玉指,嘬了一口。
“沈郎,我想與你單獨待會,讓你的人退下。”
段飛霜媚眼斜瞟。
沈天澤似有狐疑,餘光掃了眼地上躺着的劍,唇間依然泛着笑,擡手道:“你們先退下吧。”
見那夥人遠離,段飛霜對謝晴岚說道:“你也下去。”
“師傅……”謝晴岚皺眉,有些遲疑。
“去吧,莫擾了我們二人的興緻。”
段飛霜見她離去,安下心來,轉身望向沈天澤嫣然一笑,上前一步毫無情緒地說道:“我們有多久沒好好說說話了?”
“霜兒,你還在怪我嗎?我那時也是沒有辦法。”
“是嗎?沈郎你可曾後悔抛棄我?”
“你可知這些年我茶不思飯不想,日日都在想你。”
段飛霜撫着他的臉,委屈道:“沈郎,我還記得小時候你常扮成馬讓我騎,從無抱怨,還常爬樹為我摘果子,現在想來那時的日子真的很令人懷念。”
沈天澤見段飛霜我見猶憐的樣子,依稀想起了往事,上前将她攬在懷中。
目中似是掙紮一番,突然一戾,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卻不想這笑剛挂上便耷了下來,面目擰作一團。眸中霎時驚恐,在她耳畔艱澀說道:“你可真狠!”
“你也是!”
段飛霜笑聲爽朗透着一絲凜然,繼而慘笑一聲,血從唇角淌出,“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在背後策劃了一切?是你出賣父皇,殺了他!甚至給我種下了忘情散,你殺不了我也不讓我們好過!”
“你這賤人!”沈天澤欲脫離,卻被段飛霜死死扣住,匕首又深入了幾分。他倒是恨自己心軟了半分,本設下連環計一舉殲滅江湖逆賊,趁機立下大功一件,沒想到自己也在算計之中。
謝晴岚在數丈之外,遠遠見二人相擁,猛然間白衣紅染,漸漸浸濕了大片,頓時心中一凜,疾迅閃至師傅身旁。
眼見二人雙殺一幕,她瞪大了眼,一掌将沈天澤推翻在地,抱着師傅哭了起來。
“師傅……師傅……”她的淚不停滴落,砸在段飛霜的臉上。
雪兒自野地中蹿了出來,“嘤嘤——嗚嗚——”在她身旁蹭着,明亮的眼中透着哀愁與悲傷。
“你快走……快走……”
“我不走,我要陪着師傅……嗚……嗚……”
“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段飛霜推着她,她卻絲毫不願放手。
沈天澤的手下聞聲立刻趕了過來,見沈天澤倒地身亡,皆驚詫萬分,又見段飛霜也重傷不起,便想抓了她向皇帝邀功。
眼見一群人撲了上來,謝晴岚将師傅小心放下,眸中寒意凝結成冰,繼而碎裂迸開,攥起的指尖似要掐進骨子裡,拔劍殺氣四湧,以淩厲的劍勢步步向前逼去。
這群人個個是一等一的高手,發出的招式劍氣強盛。
謝晴岚以快劍與無影步穿梭于人群之中,卻不想即便她快,幾人劍氣震擊配合,天羅地網般難以逃脫。
她的眼前開始虛晃,被幾道力量推搡着,在劇烈的疼痛間遊走,身子被亂劍傷了十餘處,生命即将終結于刺來的那一劍。
與師傅黃泉作伴倒也不寂寞……
她似乎看見與師傅一同奔向仙境,從來沒有那般縱情恣意。
一道強勢的劍氣在她身前漾開,眼前那幾人頓時被劍氣所傷,倒落在地,活着的人踉跄而逃,一陣風自謝晴岚的身旁呼嘯而過,将欲逃之人一劍斃命。
謝晴岚猛然清醒,滿懷期待地定睛一望,竟不是師傅,而是一個身形高大,溫厚俊朗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