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都是人骨堆出來的,不知死了多少條命呐。這算什麼,你是不知當今皇上建的江都宮,内裡極度奢靡,更有一座迷樓……”
李雁無說到此處壓低了聲音,湊到謝晴岚耳畔,“這迷樓設計精巧,環環相扣,暗室層出不窮,廊道環轉迷離,走進去如迷宮一般無法出來,内裡藏了上千美人,專供皇上享樂。”
謝晴岚聽見此話,即刻撤離了兩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雁無姐姐為何突然說起這些。”
李雁無一臉玩笑,“我見你青澀,撩撥下你。”
謝晴岚轉過身子,尴尬道:“以後莫要說了。”
“行,我不說。”
李雁無忍俊不禁。
江都河水貫穿全城,河道船隻來往不息,更有彩色花船悠悠巡遊。岸上亭台樓閣錯落有緻,黃牆黑瓦,角檐高挑,半隐在翠綠的簇擁中更顯秀麗。一座石橋連通兩岸,豔陽金輝下,河中映出倒影似美人照鏡,添了幾分意境,加之色彩斑斓的人流湧動,美如畫卷。
謝晴岚一時看得迷了眼,卻被李雁無猛地拉走,“先去找個客棧住下吧。”
李雁無将她帶至一處客棧,這客棧有三層,選了最高處,為省錢兩人同住一間。從第三層向下望去視野開闊,左斜方是個歌舞坊,二層是個開放的敞閣,從客棧望去薄紗粉幔斜倚柱旁,輕歌曼舞,座無虛席。
“欸,改天我們去那瞧瞧?”
“那兒都是大老爺們兒,我們去合适嗎?”
“誰說那隻能爺們去,不過是個賣藝的場子,又不是青樓。”李雁無說到此處,“嘿嘿”笑了起來,“即便是青樓,想去我也有的是辦法。”
“雁無姐姐,你怎麼沒個正經。”謝晴岚嗔笑。
“這人在污水裡淘一淘,出淤泥而不染才是幹淨。”
“那你可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污水裡淘過的哪能不沾泥。”
“是,是,你說的對。”李雁無連連作揖。
兩人收拾一番,肚子咕咕作響,相邀出門覓食。
熙攘的街道人頭攢動,兩旁店鋪鱗次栉比,挂着彩色幌子,吆喝及嘈雜的話語聲不絕于耳,陣陣酒肉香氣不時地撩動嗅覺,勾引肚中的饞蟲躍躍欲試……
李雁無叼了根草,走在平坦的石闆路上,沒個正經地四處探尋着什麼,轉頭對謝晴岚說道:“我告訴你啊,江都有一絕,碎金飯,不如我們嘗嘗?”
謝晴岚輕聲一笑,“碎金飯?難不成金子做的?那我可吃不起。”
李雁無一臉鄙夷,“你可真好笑,金子如何炒飯?走啦,看看便知。”
“我自是知道不是用金子做的,逗逗你。”謝晴岚自顧自地走在了前面。
“欸,你這小丫頭也學我沒正經了。”李雁無眼見那丫頭隔了幾層人頭,趕緊追了上去。
謝晴岚觀賞着一個兔兒燈籠。
李雁無終于趕了上來,“我說這裡人這麼多,别走散了。”
“你這功夫想盯上我應該不難。”謝晴岚調皮地咧唇一笑。
“話是這麼說,以防萬一嘛,要是遇上壞人,我可幫不了你。”
“我不想将你扯進我的麻煩事中。”
“那可不行,我答應過……”李雁無似要說什麼,又咽了下去。
謝晴岚一臉疑惑,“你答應過什麼?”
李雁無敷衍地笑了笑,“沒什麼,我是說我将你當妹子,自是要保護好你。”
謝晴岚笑着一字一句說道,“謝謝你,雁無姐姐,我能照顧好自己。”
“欸,你看前面。”
順着李雁無手指的方向,在人潮中看去,招牌上寫着:招牌碎金飯。
“走走走……”
李雁無一把将她拉了過去。
這店雖小倒收拾得幹淨整潔,夥計也勤快,桌子擦得锃亮。進堂挑了個好位置,李雁無招呼小二上兩碗碎金飯。
少頃,隻聽一聲,“來了,客官。”小二繞着花地一手托着木盤,将兩碗米飯分别置在兩人面前,整齊地擺上兩個勺,鞠了一躬,“請慢用。”又有禮地退下。
謝晴岚見這一番操作,心道這繁華地果然不一樣,上個飯還如此講究。
這米飯通體金黃,顆粒松散,一股雞蛋的鮮香,配有香蔥、黃瓜碎、玉米、蝦仁,光是見這成色便有了食欲,難怪叫做碎金飯。
她舀了一勺入口,複雜的口感瞬間在口中迸開,鹹、香、嫩、滑、脆由分散到融合,香而不膩,伴着一絲清甜恰到好處。
“嗯,這碎金飯果然不錯!”李雁無驚歎地稱贊,一勺接一勺。
“确實不錯。”謝晴岚微微一笑。
二人吃飽喝足在街上四處閑逛,李雁無邊走邊看,忽地眼神一定,見謝晴岚正在一處攤上瞧得稀奇,跑過去說道:“晴岚,我肚子有些疼,方便方便,你在這裡等我。”
謝晴岚拿起一個娃娃面具擋在面前,轉身應道:“嗯,你去吧。”
李雁無見她跟個孩子似的,笑了笑,轉身跑去街對面的一處拐角,卻未去茅房,而是走到一身英氣,面相老成的男子身旁。
她揣着手,向謝晴岚方向瞧去,“雲深,你家少主讓我跟着她總得有個時日吧,我見這天子腳下安全得很,不如早些将銀錢結了放我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