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在那裡,見身後五人将他圍住,緊逼過來。
江明月眉頭緊鎖,冷冷盯着他,火折子映出的面容在他眼底如刀一般刺眼。
江風影更是不可置信,狐疑道:“南煙,你在這裡做什麼?”
南煙這麼多年從無異心,做事也幹淨利落,便是近日一路護航到江夏還滅了沈端的一個分舵,怎麼瞧着也不像細作,可此時鬼鬼祟祟的确實有些可疑。
“我……”
南煙一時語塞,頓在那裡,稍後說道:“我發現一個可疑的人,跟着他,見他來到此處不見了,聽見有鴿子的聲音便想看看。
江明月的目光灼人,沉聲道:“真是如此嗎?”
南煙并未回避,拱手間單膝跪下,一臉真誠地望着他的家主,“江家待我恩重如山,南煙豈敢背叛。”
江明月的手負在身後,慢悠悠地踱了兩步似在思忖什麼,繼而轉身走近他,撣了撣他肩上的灰,陰鸷着眸子,不徐不緩地道:“我養的人,不允許他吃裡扒外。你應該知道我對叛徒絕不心慈手軟,即便是你,南煙。”
他的語調如常溫潤,卻暗藏着洶湧的殺機,南煙跟了他十幾年,自是知道他的手段,身子微不可查地打了個寒栗。
“家主若要我的命随時可取,南煙絕不反抗,但……懇請家主查清真相還我清白。” 南煙目中一瞬不瞬,俯身一拜。
“夜深露重,林旭、雲深,押他回堂裡好好審問。”
“是。”二人颔首。
江明月甩動衣袖,瞧了一眼江風影與謝晴岚,“回去吧。”
這南煙似乎并沒有背叛動機,謝晴岚總覺得事情不會如此簡單,可江家的事她又不好随意摻和。
荒林沉入寂靜,偶有微動的風聲與蟲鳴,本該酣眠之時,洞口處似乎又不平靜,草叢中一陣沙沙作響。忽地羽翅撲扇,一團白影蹿出林子飛入空中,尚未撲騰幾下便在銀光一閃後戛然而止,墜落在不遠處的草叢裡。
山洞旁傳來低沉的驚愕,須臾,腳步碾着草叢窸窸窣窣,林稍也有了些動靜。
月光下亮起一團移動的火焰,那火映明了一張臉,一張陌生又有幾分熟悉的臉。
一個身影拎着那隻還在扇翅扳命的鴿子向光明走來,雲深唇角挂着笑,提起鴿子說道:“這次終于逮住了,明日可炖鴿子湯。”
随後五個身影圍住一人。
那人瞪着雙目,驚恐萬分之餘又有些納悶,明明見他們已回了宅子,四處也無可疑的動靜,怎的又殺了回來?
他顫顫地後退幾步,“你們……怎麼會?……”
江風影揣着手,走到近前笑起來,“怎麼會殺個回馬槍是嗎?”他順手接下雲深遞來的短箋,拆開一看果然将江家明日的計劃寫在上面。
謝晴岚瞧了一眼江明月,這隻老狐狸壓根就沒懷疑南煙,而是故意将他押走借此引蛇出洞,幾人入了後門即刻附牆匿于暗處,山野各處也早就埋伏好,等着細作自己送上門。
“說,你到底是誰?受何人指使?”江明月踱步,眼神來回地審視他。
江家的暗衛身形樣貌都比較勻稱,如此雖不易暴露,卻也容易混入其中,這麼多人不可能人人相熟,多一個相似的人,隻要平日不引人注目低調些,大抵沒人察覺。更何況暗衛沒什麼閑暇的時間,執行任務也蒙着面,誰會管張三李四是不是眼睛大了些,鼻子小了些之類的。
可惜他遇見了江明月,江家的每一個暗衛的樣貌他都記在心裡,即便有相似之人,雖不能一眼認出,可在排除了那麼多人後總能瞧出幾分不同。沒有當場揭穿不過是要人贓并獲,讓衆人心服口服。
隻是他好奇這細作到底是什麼時候混入其中的?其二如今沈端下落不明,他到底要傳信給誰?
細作腦袋一撇,作出視死如歸的姿态,“既然被抓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江明月停下腳步,漫不經心地一把攥起他的衣領,“你倒是忠心,可知我江明月的手段?林旭、雲深……”
“屬下在。”
“先拔了他的牙,再拔了他的指甲,挖了他的眼,若還不肯招……拔了他的舌。”
“遵命。”
謝晴岚瞧着這主子與護衛,想象不出會有多狠厲,尋思吓唬吓唬罷了。正不以為意,忽聽一陣掙紮接連慘叫,心頭猛地一震。
雲深押着那人的身子,林深的匕首上俨然躺着一顆血色模糊的門牙,血伴着涎水由匕首刀鋒處滴落下來,瞧着一陣惡心。再望那人滿口鮮血,渾身打着顫。
牙的經絡緊連着大腦,若生拔那疼起來簡直要命,便是謝晴岚這般耐得住疼的人都牙間一緊,忍不住捂唇輕戰。
眼前忽地一暗,一隻手遮住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