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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記憶中的麥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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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幾個月後的某天夜裡,我聽到了父母親慌亂的對話,不知道他們在争論什麼,第二天早上,醫院的救護車就停在了凹背堂,爸爸是過繼給了伯公,他那時候也就三十來歲吧,背着伯公在泥濘的山路上心急火燎的往凹背堂趕,在爸爸背上的伯公,臉色蒼白,兩隻手耷拉在爸爸的脖子上,就像睡着了一樣,那時候我們對死亡應該是沒有什麼概念,也不懂意味着什麼,隻是靜靜的在旁邊當一個旁觀者,隻知道大人們很傷心的流着眼淚,感覺有些手足無措罷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我在送葬的隊伍裡面也披麻戴孝,左手拿着一隻大根的蠟燭,任由燭油滴滿左手的虎口,盡管那個感覺是如此的灼痛,我強忍着淚水,默默的移動着小小的步伐,跟在隊伍裡面,朝前走着。鞭炮的硝煙彌漫了鄉間小道,聽着那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哭泣聲,我知道,我再也看不到那個不待見我的伯公了。而我也從來沒有為我的頑劣後悔過,隻是在逢年過節上墳的時候,我會跟我的孩子們講,這裡面住着的,曾經是民國時期閩贛粵交通三省的廳長兼中央後補委員,他也曾經騎着白馬衣錦還鄉,放過了殺父仇人,救濟了多少患難的同鄉,當然,他還寫的一手出神入化的毛筆字,他的小姨子還是□□的秘書,82 年平反以後,每個月還有100多塊的工資,隻可惜讨了一個母老虎,習慣了大都市奢靡的生活,哪裡願意跟他回窮鄉僻壤,落葉歸根。斯人已去,再多的想念,也是浮雲。

人間,隻是肉身暫住的旅舍,萬般念想,皆不由人,我們能做的,隻能是無奈的接受,大抵倔強的人,是不會認命的,心底的遺憾慢慢被緬懷代替,我們也終将在瑣碎的雲煙中漸漸老去,可記憶中的麥芽糖,卻成為了我一段無法彌補的遺憾。那是幼稚的心靈對渴望的憧憬,不管過了多久,它總能溫馨蕩漾在我的心頭。親情,或許,有無數種闡述的方式,在不同者的眼裡,也有不同理解結果。滿足與被滿足,是人情世故永恒的主題。親情有冷熱,也有傷痛和别離,但更多的,是無法割舍的思念和濃烈,它既是我們的軟肋,也是我們的铠甲,所有相遇,都是我們此生回避不了的情緣。

夕陽西下,耳邊隐隐約約響起麥芽郎嗆啷嗆啷的剪刀聲,眼角不經意間滑落的淚滴,模糊了,昏暗的視線,雙親已遲暮,内心莫名有些慌亂,多少未曾相迎的别離,等着心緒悄然畫上句号,歲月總是慢條斯理的流淌着冷酷和無情。大抵人間的溫暖,就藏在娑婆世界的冷暖自知。生命中的麥芽糖,依然如此甜蜜,即便生活的苦澀,風雨交加,我也仍然不後悔,曾經的選擇。加油吧!自己給自己撐傘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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