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英喆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環顧四周:“不是,這什麼地方啊?”
明意捂住嘴巴,無聲地尖叫,回頭驚恐地看着那個邪祟。
陳英喆率先發現了他,跑過去:“明意?你怎麼也在這?”
邪祟冷笑一聲,抓起明意又丢到一旁,把他倆隔得遠遠的,咬牙切齒地問:“你敢發誓嗎,你跟這個野男人之間什麼都沒有?”
不是……
明意瘋了。
本來就什麼都沒有啊!
邪祟見他不說話,陰恻恻一笑,身後冒出一團團黑氣:“說不出來了吧?我就知道。”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呢?”明意奔潰地大喊,他不是個壞脾氣的人,可是長久積壓的怨氣發洩出來,脖子上青筋直冒,“敢情你暗戀我呢?别說我倆都是男的,我是人你是鬼,人和鬼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話一出,邪祟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渾身都顫抖起來,連帶着周圍的空間也呈現出崩壞的迹象。
他一把抓起陳英喆,将他摁在淩亂的桌面上,一隻青紫的爪子亮出來,五指上長着鐮刀般的指甲。
“說!”邪祟厲聲逼問,嗓音抖得厲害,“你對他到底有沒有心思!”
明意:“你快說啊!”
陳英喆像是還沒醒過來,吞吞吐吐:“這、這個嘛……”
明意:?
邪祟冷笑一聲,睇向明意:“我看,他比你該死。”
話音一落,他和陳英喆就憑空不見了。明意心中的焦急戰勝了恐懼,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大喊:“喂!你把他搞哪去了!不要傷及無辜啊!”
吼完他又鼻子一酸。無辜?他不無辜麼?莫名其妙攤上這種事,也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麼孽,這輩子被鬼盯上。
明意顧不得其他,四處尋找起來,不斷撞上驚慌亂跑的“人群”。
“你出來啊!冤有頭債有主,拉不相關的人幹什麼?”
“我說大哥,陰間也要講基本法吧?你這麼亂來陰司不收了你嗎?”
明意累得夠嗆,兩手撐着膝蓋直喘氣,喉嚨幹得冒煙,想找點東西潤潤嗓子,順手拿起酒席上的杯子,低頭一看,裡面是一堆白花花的蛆蟲。
吓得他立馬扔了。
背後傳來一聲好聽的輕笑。
明意連忙回頭:“你把他放了,有事沖我來!”
邪祟站在幾步開外:“心疼?”
明意頭都大了。
這不是心不心疼的問題,陳英喆很無辜啊。
為什麼這東西的思維就跟老牛一樣固執,老是扭到喜歡誰這件事上。
他怕不是個戀愛腦吧?
可是戀愛腦,腦補他跟陳英喆也很奇葩,還不如腦補他和室友,明意覺得這個可能性倒是大一點。齊樾是個彎的,明意不知道自己彎直,但不排斥齊樾,甚至很有好感。
邪祟忽然到了明意跟前,一把擁住他。
明意傻了,小幅度掙紮了一下,不敢太大動靜,怕他發瘋。
耳邊忽然傳來哭泣聲。
明意渾身都僵了,這奇妙的轉折讓他顧不上害怕:“喂,你……”
“我在這裡等了你很久,很久……”那東西說,白皙的手指憐愛地擡起明意的臉,“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明意看着眼前詭異昏暗的大宅,驚慌混亂的人群,還有兩邊破落不成樣的婚喪。
“今天,是我迎娶你過門的日子。”他慘笑着耳語。
“……也是我的祭日。”
一根冰涼的指甲抵在喉嚨,差一點點就能刺破,明意大叫一聲,一把掙開他,拼了命地逃。
周圍的景象驟然變化,人影和房屋一齊朝着他傾倒,變成纏縛的枷鎖,牢牢地釘住他的手腳,随後劇烈的痛感襲來,像有幾百根鋼釘同時紮進骨頭皮肉裡,痛不欲生。
明意猛然睜開眼,面容青白,渾身虛脫,仿佛死裡逃生。
天亮了,淡金的晨光透過紗窗照進卧室。
他渾渾噩噩地走下床,走進卧室自帶的衛生間,看向鏡子裡不成人樣的自己,痛苦地趴在洗手台上,抽泣起來。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廚房裡,齊樾輕輕眯眼,注視着下方陽光燦爛的街道。
計時器發出清脆悅耳的滴滴聲,時間到了,齊樾關火,打開蓋子,鍋裡是兩隻煎得恰到好處的太陽蛋。
他把圍裙仔細地挂在門邊,帶着完美的早餐出門,放在整潔的餐桌上。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美味。
齊樾來到卧室,悄無聲息地擰開門,走進透着慘淡光線的衛生間,緩慢地、緊緊地擁住崩潰的明意。
“乖,”他低聲說,唇角挂着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掌心按住明意頭頂柔軟的頭發,“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