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東西撲咬撕扯的感覺還沒有忘記,明意拔腿就跑。
可是看起來龐大笨重的貓活動起來相當輕盈,一個蹦跳就到了他跟前,兩隻黑色的爪子高高舉起,把明意摁在身下。
明意感覺好像被一噸石頭擊中了,五髒六腑都疼得要命,眼前一片眩暈。
貓張大了嘴,吐出猩紅的舌頭,不斷在他臉上舔舐,仿佛他是一塊噴香的骨頭。
明意差點被濃重的血腥熏吐。
“小寶貝,我想死你啦,”兩隻沉重的貓掌摁在明意肩膀上,鋒利的爪子勾住衣服,“這下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了,就讓我們快活快活。”
明意不知道他不光招鬼,還招妖。
他實在沒想通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麼,為什麼妖魔鬼怪都好這一口。
之前他覺得夢裡的男人很邪,現在遇見這隻詭異的貓,隻想跟家裡那位說聲對不起,是他武斷了。
那句話說得沒錯,畜生就是畜生,修成精了也不會有半點人性,反而變得更加野蠻兇殘。
貓貪婪地盯着明意,說:“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這一次,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謝邀,單身二十年第一次遇到強制愛。壞消息,是隻邪惡的貓。
明意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扯了扯嘴角,發不出一個音。
貓對着明意的脖子就是一口,還好明意反應迅速,兩條手臂擋在胸前,手臂被尖牙戳出兩個大洞。
貓氣急敗壞地咆哮:“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它張開長滿了利齒的嘴,脖子上的皮毛黏濕翹起,像隻暴躁的獅子。明意想起昨晚那一幕,護在胸前的手臂連忙伸直,十指插進它的脖子裡,果然摸到黏糊糊的血口子,猛力一摁。
貓尖利地慘叫,從他身上閃開,逃得無影無蹤。
明意喘個不停,盯着沾滿了黏濕血迹的手指,控制不住發抖。
它脖子上有傷。
還好昨晚家裡那位給這貓長了頓教訓。
明意不敢在原地多待,連忙撒腿跑路,一邊摸出手機試圖尋找信号強一點的地方。
走了将近一個小時,周圍還是亂葬崗,明意心都涼了,懷疑又遇到了鬼打牆,不抱希望地繼續走,忽然發現一片樹林。
樹林裡大雨彌漫,隐隐約約能看見後面的建築物,像是個别墅。
明意一下子打了雞血,踩着泥漿跑起來,走進了心情又跌到谷底。
哪裡是什麼别墅。
這是一座高大宏偉的城牆,門洞上刻着三個字:枉死城。
濕潤的磚牆在雨裡泛着光。
他實在沒辦法,要是不過去,就隻能在亂葬崗周圍徘徊,早晚被那隻死貓找到。
這是明意第一次在現實裡看見枉死城,模樣和他夢見過的完全相同,連門口磚石上的縫都對得上。
他悄摸溜進去,城裡一個人都看不見,雨聲後傳來缥缈的吹打聲,聽着不像喜樂,而是哀樂。
明意走到熟悉的宅子門口,果然和昨晚的夢一樣,在辦白事。
他這次不敢輕易跑過去看了,在現實不比夢裡,要真給他扔火堆裡,可沒有逃跑的機會。
跪着的人們哭完喪,來了幾個人擡起棺木,扶着靈柩往外走,忽然間頭頂的大梁掉了下來,把出門的道擋了個嚴實。磚瓦像是下雨一樣往下落,背後的火舌卻猛然竄升,眨眼靈堂就變成了火海。
慘叫聲裡,明意盯着火海裡驚慌逃竄的人影,感覺無比真實,仿佛就是活生生的人在他眼前上演着一場飛來橫禍。
“你們出來啊!”他沖上前焦急地喊,“就那麼一道梁,爬也要爬出來啊!”
可惜沒人聽到他的呐喊,房子裡的人就像被下了咒,明明跑出地上的橫梁就能活命,卻偏偏被火焰困在原地。
明意離着幾米遠,滾燙的氣浪還是撲在他身上,渾身的皮膚仿佛都被點燃,和昨晚經曆的恐怖感受一模一樣。
濃煙嗆進他的口鼻,來不及後退,雙腿就綿軟起來。
睜開眼睛,火海和慘叫都不見了,他躺在某個地方,頭上吊着蒼白的奠花。
明意連忙爬起來,身下墊着绫羅綢緞,身上穿着華貴的壽衣。
操。
他能跑嗎?
周圍的人還在哭喪,棺材前燒着一堆旺盛的火,聯想到那種被灼燒的感覺,明意決定躺在棺材裡不動。
沒過多久,像他看到的一樣,有人上來擡起棺材。然後是嘩啦一聲巨響,頭頂的房梁掉了。
大火頃刻間就燒了起來。
明意躲在棺材裡,周圍一片鬼哭狼嚎,人們像地縛靈一樣在原處跺腳,熾熱的火焰烤得明意渾身刺痛。
下一秒,他又被濃煙嗆暈了,還是躺在棺材裡。
搞什麼……
掉進時空循環了?
這還不如在亂墳堆裡玩躲貓貓呢!
明意趁着這幫哭喪的人不注意,溜出了棺材,跑進堂後的院子。
好像比他想的簡單,至少他是能自由活動的。
他繞了個遠路,從抄手回廊往大門方向跑,發現門被鎖上了,沒有鑰匙打不開。
現在這種情況也找不到鑰匙。
這種老舊的門鎖明意很有經驗,看上去牢實,實際上遠遠不如現代的鎖,隻需要一根撬棍就能打開。
他跑到院子栽的樹下找棍子,半天找到一根趁手的,好不容易把門撬開一條縫,堂邊嘩啦一聲,梁掉了。
人們在火光裡張牙舞爪,明意手心直冒汗,越發使勁敲門,結果又是眼前一黑。
他又回到棺材裡。
冷靜,冷靜……深呼吸!
好吧,差一點就能跑出去,但至少有了些經驗。
在房梁掉落前,火是不會燒起來的,沒有火災,循環也不會重啟。
所以,他要麼在火災之前跑出去,要麼想個辦法破解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