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看見徐白的賬單,林藏的心依然被揪着,連帶着呼吸也困難起來。天知道,那天他看見這個賬單的時候,有多想砍死自己。
幾十萬……
徐白僅是從Z省到Y國的機票,就花了幾十萬!
2000多個日夜……
近一萬公裡……
幾十萬…………
一個大學生賺幾十萬需要付出多少?
林藏知道得并沒有那麼清楚,但徐白硌手的掌心給了他答案。
林藏隻知道徐白有家教,跑龍套,兩份兼職,但現在想起來,大不對勁。
徐白說:“嗯,還有送外賣。”
“………………”
林藏眼睫毛又黑又密,卻總泛着水光。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徐白笑了笑:“其實,對我來說,也算不得什麼。送外賣也好,跑龍套也好,做家教也好,都可以曆練我。我需要曆練。”
林藏垂着眉眼:“曆練……”
林藏,你怎麼敢……你怎麼好意思,你怎麼能跟班長賭氣!
林藏,7年了,你還這麼自以為是!
林藏,班長從來沒有對不起你,錯的人……一直都是你……
……
一想到自己還跟徐白作天作地,林藏就心如刀絞。
林藏踅身,獨自走到書桌邊,打開最底下的桌盒。徐白眼色一變,又暗自歎了一口氣。
也好!
這些事情,徐白沒想過跟林藏說,但既然導火索已經引燃,那就順其自然。徐白跟上去,看見林藏搖了一下木盒,往裡輸入自己生日。
“啪嗒!”木盒開了,裡面躺着一張白紙,白紙上花着一個穿背帶褲的小人兒,以及……一個變聲器。
看見變聲器,徐白心想,自己那時候可真傻啊,明明在手機上就可以變聲,還非要花錢買變聲器。
該把錢花在刀刃上的!
林藏擡眼,隔着一片霧蒙蒙,看見徐白點了點頭。
林藏眼前的霧氣更濃重了,他已經徹底看不清徐白,但徐白的心就大剌剌暴露在他眼前,一覽無餘。
林藏想弄死自己,為什麼沒能早點反應過來——
沒有什麼“L先生”,有的隻是他林藏!
所謂七個國家的《生日歌》,也都是徐白一個人唱的。隻給他唱的!
那七年,于徐白而言,是累死累活的七年。
林藏……你真該死!
班長為了逗你笑,用盡各種方法,花了那麼多錢,那麼多精力。
到頭來,你還好意思責怪他!
林藏……你該死……
徐白喊:“藏兒啊。”
“嗯?”林藏的鼻音依然那麼重。
徐白傾過身子,拭去林藏眼角的淚痕,說:“還想把我推遠麼?”
林藏視線模糊,腦袋動了動。
還沒等林藏的肢體語言具象化,徐白就已把嘴唇湊過去,吻住了他。迷迷糊糊間,林藏聽見徐白說:
“我不許。不許……”
“………………嗯………………………………”
“哈哈………………………………”尾音碎在纏綿裡。
………………
*
徐白坐在電腦前,看着屏幕,開始改稿。有一檔較為大型的節目讓他主持。他幾小時前作别林藏,來到首都。
回想起自己離開時林藏的神情,徐白又蓦地笑了。
“别扭的林拽哥!”他說。
“扣扣扣……”
敲門聲打破徐白的遐思。
工作人員吧?
徐白打開門,撞入眼中的是一個戴着口罩的少年。少年一身寒氣。
徐白挑了一下眉梢,驚奇地問:“喲,這誰啊!”
林藏摘下口罩:“……”
“林哥,你怎麼來了?”徐白轉身,回到酒店。
林哥咳了一下,像模像樣地掃了眼房間構造,才說:“來看一下家裡的産業。”
“啧啧啧……”
“本來就是!”
“是是是,當然是!”徐白舉起雙手。
林藏笑了一下,拉過徐白的手,指尖夠到徐白掌心,摩擦了會兒。
徐白問:“怎麼樣啊?”
“還行。”
“那林總可以回去了吧?”
“?”
徐白低笑:“都看完了,不回去?”
“……”林藏說,“沒看完。”
“那是不是該去别的房間看一下了?”
“……”林藏說,“不去。”
“林總隻看這一間房就可以得出結論?”
“……你林總厲害着呢!”林藏硬着頭皮說。
“是是是,林總厲害。”
徐白湊過去,眼巴巴注視着林藏,一直笑。林藏不自然地摸了摸臉,沒好氣兒地說:“怎麼了?”
“沒,”徐白說,“我哪兒敢說你啊。”
“……”
林藏把視線聚集在徐白的電腦屏幕上,轉過頭來,嘴唇立馬被碰了一下。林藏輕笑:“還沒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