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予旻朝女孩道了别,走到梁淮榆身邊時,熟稔地把鋼筆又插回他口袋裡。
梁淮榆似笑非笑:“你用得挺順手?”
他本來在等着青年怼回來,但等了半晌,隻看到青年挑起眼,朝他笑了一下。
“謝謝。”
微亮的天色在杜予旻頰側攏上了溫柔的碎光,青年單薄但暗藏韌勁的手拉開了車門。
梁淮榆先是短暫地愣了一秒,視線在青年漂亮的腕骨上一觸即分,随後才懶洋洋地勾唇笑了。
“你剛剛給那個女孩留了手機号碼?”
“嗯。”
“像那樣的窮人,一定很需要錢吧?”梁淮榆輕笑,“你就不怕她把你手機号碼高價倒賣給私生黑粉?”
杜予旻瞥了眼男人的方向,從對方淡色的瞳仁中,讀出了滿滿的惡劣,
“梁老師。您很喜歡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别人?”青年指尖在他胸口一點。
很奇怪,明明是這蜻蜓點水的一下,梁淮榆被他碰過的皮膚,卻引起了酥酥麻麻的顫栗。
男人刻意忽視了這種戰栗感,興緻勃勃地跟對方擡杠:“但你不能否認有這種可能性。”
“是啊……”杜予旻唇角微彎,“但我不怕。”
“哦?”
“如果她真把我手機号碼賣了,大不了再換張卡就是。”青年語調滿是平靜,“至少現在,她一定很需要這個電話。”
保镖把車駛向了路面,有涼風順着窗戶吹進來,拂亂杜予旻的黑色長發。
他慵懶地拿無名指把頭發勾到耳後,卻還是有些發絲不聽話地飄起,勾纏在了梁淮榆的西裝上。
跟主人一樣調皮。
一向有輕微潔癖的梁淮榆任由發絲蹭着,嘲弄般地低聲說:“杜同學還挺博愛……不過别忘了,我可不是那種半夜跨越兩個城市,專門到這裡玩救贖的好心人。”
“讓我做事,總要有點好處。”
杜予旻從窗外收回眼神:“梁老師想要什麼呢?”
男人瞳孔中燃起了興奮的色彩:“出發前,杜同學說過什麼?”
杜予旻頂着對方餓狼般的目光,裝模作樣地想了一會兒。吊夠了男人的胃口之後,才慢吞吞地說:“啊,我記起來了,看看腰?”
梁淮榆的笑意便猝然加深了,但笑不語地看着他。
杜予旻也不急不緩地笑着,湊到他耳邊,柔柔地說:“等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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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返程的速度比來時更快,在日頭徹底從東邊升起前,兩位主演已經回到了酒店。
此時離演員化妝還剩下半個小時的時間,不長,但卻足夠了。
小周揉着惺忪的睡眼打開門,看他們一行人回來,懵逼地問:“老闆,你們一大早這是去了哪裡啊?”
杜予旻意味深長:“去玩了個遊戲。”
梁淮榆笑看了他一眼,應和:“嗯。”
可能是這短短的一聲應答尾音發飄,純潔無瑕哪怕小周,思緒都控制不住有些滑坡。
玩遊戲?
大半夜還能玩哪門子遊戲?
嘶,打住打住,還有這麼多保镖跟着他倆呢,他的思想還是不要太污穢了。
小周“哐哐”往腦門錘了兩下,企圖讓自己醒神。
然而下一秒,他就眼睜睜地看着,杜予旻堂而皇之地拿房卡刷開了屬于老闆的那扇門,徑直走了進去。
嗯?
嗯嗯?!!!
小周差點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張着嘴望向了自家老闆。
對方卻紋絲不動地沖他點了點頭,面色毫無異狀地跟進門。
“咔哒。”
是門鎖自動落上的聲音。
身旁幾個保镖均表情平靜,倒顯得是小周大驚小怪了。
“哈、哈哈,一大早就出現幻覺了,我再去睡個十五分鐘。”可憐的小助理自我安慰着,也鑽回了自己的房間裡。
隔壁,酒店套房的窗簾被人半拉開,清晨白金色的陽光和頭頂暖黃色的水晶燈光,一齊映在明亮的瓷磚上。
杜予旻掃了幾眼内部的布局,發現床頭架上放着個金絲邊框的眼鏡,以及沒來得及穿戴上的襯衫領帶。
可見某人出門前還是有點匆忙的。
杜予旻并非盲目自信的人,但此時此刻,也不由閃過一個古怪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