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淮榆這句話落下的時候,杜予旻回了頭。
他澄澈乖軟的眼眨了眨:“梁老師,你說的話我聽不懂。”
梁淮榆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臉,重複道:“釣着我很好玩?”
青年眉眼柔軟地彎着:“就算我想釣,也得魚自己咬鈎,不是嗎?”
梁淮榆抿了抿唇,沒再說話,看着青年的背影進入安全通道,應該是去給樓下的懷弘新送劇本了。
他扶着門框的手青筋暴起,隔了好半晌,才用力地把房門合上。
杜予旻裝模作樣在安全通道踱了兩圈,直到聽見含着怒氣的摔門聲傳來,他才彎了彎唇,回到自己房間内。
杜予旻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了第二天。
《固山河》劇組不差錢,給演員訂的機票全是頭等艙。杜予旻跟着劇組的車到達機場貴賓室後,發現距離飛機起飛還有充裕時長。
範國強和梁淮榆都比他先到,這會兒已經坐在獨立貴賓室的沙發上,開始解析剛到手的劇本。那位衣冠禽獸又戴上了斯文的金絲邊眼鏡,似乎是沒有休息好,英俊的面部有些淡淡的頹感和躁郁。
杜予旻前腳剛踏進貴賓室,後腳範國強和梁淮榆就同時轉過頭。
男人的目光直直鎖定了他,強行壓抑的灼熱和欲望全都彙聚在眼底燃燒。
“早。”杜予旻坦然地打了聲招呼,“在讨論劇本?”
範國強說:“是啊,予旻你要不要過來聽聽?”
杜予旻就順勢坐到了梁淮榆身邊的空位上,擺出個乖乖巧巧的坐姿。
他剛開始還能集中精神聽範國強講話,沒過一會兒,仿佛夢回到年少,夫子捧書大侃特侃“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的時光。
特别是範國強講起劇本來搖頭晃腦,跟夫子授課時一樣催人入眠。
杜予旻察覺到自己快要睡着,趕緊把手伸向果盤,準備吃點東西打起點精神。
梁淮榆一直在關注着他的動靜,在青年直起腰時,頭往這邊偏轉了微小的弧度。
他看見杜予旻白淨指尖在果盤上懸停幾秒,挑了一顆陽光玫瑰塞進嘴裡。
對方小聲地咀嚼了兩下,緊接着,那雙鳳目就忽地綻放出明亮光華。在接下來的十幾分鐘内,他就邊聽範國強講戲,邊時不時地拿走果盤上一兩顆陽光玫瑰吃掉,間或還會裝作若有所思的模樣頻頻點頭。
陽光玫瑰的味道很多人會覺得齁甜,但杜予旻似乎愛極了甜滋滋的食物,一顆接一顆吃個沒完。
梁淮榆津津有味地觀察了一會兒,青年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他的視線,瞪着如若朗星的眼睛看過來。
可惜他腮幫子裡左一顆右一顆葡萄塞得滿滿當當,此時的樣子像極了偷偷囤糧的小倉鼠,瞪人時毫無威懾力。
“看我做什麼?”杜予旻艱難地做口型。
梁淮榆坦率地用口型回:“看你偷吃東西。”然後意有所指地點了點自己腮幫。
杜予旻辨認完他在說什麼後,倏地閉上了嘴,面無表情。
這人幼稚不幼稚?
兩人的動作自然是沒逃脫範國強的眼睛。他停下講戲,不知道笑眯眯地盯了他倆多久。
“看來你們現在處挺熟啊。”範國強打趣道。
杜予旻咽下嘴裡的陽光玫瑰,又恢複成之前那個害羞腼腆的乖模樣,眼睛含羞帶怯地往梁淮榆那邊瞟:
“還、還好吧。我跟梁老師……”
話沒說完,臉已經紅了大半。
梁淮榆挑眉,靜靜看着他造作,心底像是有根弦被撥動,輕微地震顫開餘韻。
一般來說,演到這種程度,那些個敏銳的人都已經開始浮想聯翩了。但範國強不愧為娛樂圈鐵直男,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麼害羞可不行,等回到嘉南市之後,你們馬上就有接吻的鏡頭了!”
“接吻是錯位的嗎?”杜予旻孤身兩世,可不想把初吻交代在斯文敗類的身上。
範國強點點頭:“是錯位的,到時候鏡頭會用比較朦胧的手法拍攝,太直接的話,我個人認為可能會缺少藝術性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