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貼近的瞬間,梁淮榆身上的男士香水味在荷爾蒙的激發下,再次以極強的侵略性鑽入杜予旻的鼻間。
那香水幻化出無形的觸手,在體溫的蒸騰下,無孔不入地鑽進杜予旻的皮膚。
杜予旻不由皺起眉,唇瓣卻被男人輕輕咬了一下:“專心。”
然後對方就毫不猶豫地加深了這個本就強勢的吻。
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一種征服,一種對杜予旻的讨伐。在灼熱而熾烈的力度下,杜予旻感覺自己的嘴唇被反複嘬吸、擺弄。
勝負欲促使他很快将這個單向的吻,變成了兩個人雙向的撕扯。
舌尖很快嘗到了血腥味,屏風後的博弈卻并未停止,反而變得更加激烈而無聲。
在親吻的間隙中,杜予旻透過薄薄的屏風,看到編劇站起了身,往屏風這邊走了幾步。
翻攪起的水聲似乎吸引了編劇的注意力,她的頭微微朝這邊偏過細微的角度。
杜予旻心跳如擂,素白的手指卻死死攥着斯文敗類的衣服,不肯認輸。
幸而編劇似乎很快想起他們在排練借位接吻,所以隻是去桌前拿了幾塊威化餅幹,很快又坐回沙發上,開始刷抖音。歡快的音樂響起,編劇時不時發出一陣笑聲,而杜予旻和梁淮榆就借着這聲響的掩護,放肆地将雙向撕扯進行到底。
這場名為“接吻”的較量持續了将近十分鐘,在兩人緩緩分開的時候,唾液都已經能拉絲了。
杜予旻惡心地抹了把嘴,蹭得破了口的唇瓣生疼。他挖苦道:“梁老師前日還傲慢聲稱自己沒有蝼蟻的七情六欲,現在又是在做什麼?”
梁淮榆把唇角崩斷的銀絲和滲出的血一并舔了,惡劣地笑起來:“我騙你的啊。”
他懶洋洋地朝脖頸比劃了一下:“雲逸,我很早就提示過你,我是什麼樣的人。”
雖然男人的脖頸全掩藏在禁欲的襯衫下,但杜予旻知道,那下方刻有象征着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和□□的惡鬼紋身,猙獰且扭曲。
從對方滿面掩飾不住的興奮裡,杜予旻讀出了某種瀕臨失控的意味。
他諷刺地問:“奇怪,衣冠禽獸今天怎麼不遮掩自己的真實面目了?”
“在心愛的獵物面前,還遮掩什麼呢?”梁淮榆眯起眼睛,拉長了音調感歎,“還得多虧了雲逸,讓衣冠禽獸嘗到人間極樂的滋味。”
他捧起杜予旻的臉,指尖狎昵地撚弄着對方的耳垂。
“我會帶你感受更極緻的快樂。”
杜予旻聽完這句話,臉色頓時黑如鍋底。
這神經病想表達的,該不會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吧?
下一秒,男人就趴在他耳邊溫聲細語道:“杜雲逸,等着。”
撂下這句勢在必得的宣言之後,男人就長腿一跨,先一步出了屏風外。
杜予旻聽到範國強在問:“練習得怎麼樣了?”
然後是某個衣冠禽獸柔聲的回答:“練得不錯,予旻他乖得很。”
外聯似乎也被春風化雨的笑意感染了,樂呵呵地說:“梁影帝看上去心情很好。”
“是啊。”梁淮榆意味深長地說,“想通了一些事情。”
想通了什麼事?想通了要上他嗎?
杜予旻狠狠地把耳垂、嘴唇等所有對方碰過的地方都搓了一遍,漂亮秾麗的眉眼寒霜遍布。
他本來以為能靠着欲望,把某個目空一切的衣冠禽獸肆意拿捏,嘲笑。
但杜予旻沒想到自己浪着浪着,居然會浪翻了車。
憶起梁淮榆離開前那個眼神,分明是充滿了勢在必得和勝券在握的自信。男人的桃花眼中欲望分明,赤裸裸地寫着“我要得到你”幾個大字。
杜予旻厭惡被人視作囊中之物,因此隻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傻、比。”
等收拾好心态重新出去的時候,屋内并不見梁淮榆的身影。
然而這發現并沒能使杜予旻的心情好上一分半點,因為,大抵是什麼“屋漏偏逢連夜雨”的玄學因素在,杜予旻的手機收到了一條來自陌生号碼的短信。
“尊敬的杜予旻先生,您于金福滿信貸公司的借款尚未完全結清,請務必在兩天内完成還款,否則将按照合同規定産生更多滞納金。”
金福滿信貸公司就是原身那個賭鬼爹借高利貸的地方,名字起得倒是挺高大上,但内裡幹的都是些非法勾當。
杜予旻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從梁淮榆那裡被激起的火愈加勃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次好像已經連本帶利,把賭債全部還給你們了。”
對方就在等着他這句話似的,很快回複:“由于市場利率的變動,我們最近調整了利息的計算方式,所以經過計算,您的債務并未完全結清。”
“據我們了解到的情況,您已經成功當選大劇組的主演,想必演藝酬勞應該相當豐厚。”為避免不必要的糾紛,請盡快處理欠款。謝謝合作!”
如果說前一句話還是裝模作樣地找借口,後一句話就是明明白白耍流氓了:
我們知道你是《固山河》的主角,是隻羊毛豐厚的大“客戶”。如果不想産生麻煩,就按照我們給出的新利息計算方式,再給一筆錢。
如果真按照他們的要求再給錢的話,那杜予旻就成了明晃晃的傻子。
誰知道這筆錢打過去,後面會不會再喊他交什麼天價管理費、滞納金?
杜予旻連得罪梁淮榆都不怕,就更不把這些無賴放在眼裡了。
他手指一動,幹脆利落地拉黑處理。
隻是因為這一出,本來就不怎麼美妙的心情愈發雪上加霜。
等到飛往嘉南市的飛機開始檢票時,杜予旻都維持着全程的黑臉。幸而頭等艙的私密性好,杜予旻躺在座位上就開始閉眼睡覺,不用再看見梁淮榆那張惹他心煩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