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賀天昀笑呵呵叫他,“睡覺。”
祝滿點點頭:“那閉眼。”
賀天昀立刻閉上眼。
杜萍娘本來還想哄他睡,沒想到他今天這麼乖,有些驚訝,旋即又不知想到什麼,笑起來:“那還要點安神香嗎?”
祝滿猶豫了一下,問道:“不點會怎麼樣?”
杜萍娘解釋道:“那安神香是娘娘特地請人配的,比一般的好用,點上了很快會睡着,副作用也有,就是睡太沉,不容易醒,都是王爺不肯睡覺的時候點,點完屋裡也不能留人了。”
祝滿沉默了,那這東西跟蒙汗藥有什麼區别?
他歎了口氣:“先放着吧,要是他不肯好好睡覺我再點,人也不用留。”
杜萍娘應了一聲,出去了。
等人走了,祝滿才幽幽地歎了口氣。
這王府四處漏風,要跑掉并不難,但要拖延他們找人的時間就比較麻煩,這次沒跑掉,下次不一定有那麼好的機會了。
他正苦惱着,就感覺藏在被子裡的手被人碰了一下,于是轉過頭去,問道:“怎麼了?”
賀天昀沒有回答,而是又往他的方向擠了擠。
祝滿隻好讓出一點位置,結果賀天昀又往他的方向擠了擠。
這床再大也架不住賀天昀這麼擠,祝滿人都躺在邊邊了,再讓就要掉下去了,隻好道:“你睡過去點。”
賀天昀沒有反應。
祝滿無奈,隻好就這麼跟他擠着,說:“你不難受啊?”
這回回答他的是一隻攬住自己的手。
祝滿有點不确定這是巧合還是賀天昀真抱住他,試探地叫了他一聲:“賀天昀?”
賀天昀的手臂收得更緊,直接把人帶入自己懷裡,很輕地叫他:“王妃。”
他的聲音很輕,也不像平時那樣會拖着癡緩的調子,反而像是一聲歎息,聽得祝滿一愣:“嗯?”
但下一秒,賀天昀又笑起來,還是那種傻呵呵的笑,一邊笑一邊把腦袋往他肩上靠。
祝滿無奈,他終于有點明白杜萍娘為什麼要給這位王爺點安神香了,按他這個折騰法,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睡。
要不還是去把香點上?
他将人推開,準備起身去點香,但賀天昀松開的手很快又重新纏了上來,比上次更緊,像是要将祝滿禁锢在臂彎中。
祝滿這時才發現這位王爺身上的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像是松香,混着一點安神香和一點糖糕的味道,又甜又暖。
“你剛剛偷吃東西了?”祝滿随口問了一句,擡手推了一下身上的人。
但賀天昀并沒有松手,依舊執拗地抱着他,祝滿掙紮得越厲害,他的力道就越大,祝滿怕他把自己勒死,隻好放棄掙紮,軟着聲音問他:“怎麼了?”
賀天昀将臉埋進他肩頸,用很小的聲音說道:“王妃,不走。”
聲音悶悶的,帶了點委屈的味道,一下就戳到祝滿的心巴上,于是笑着安撫他:“我隻是去點個香,點完馬上就回來,很快的,好不好?”
賀天昀依舊沒放手,隻是重複了那句話:“不走。”
祝滿有些無奈,隻好道:“好,不走,别抱那麼緊,難受。”
賀天昀還是沒松手,說:“不走。”
他反反複複提,安撫了也沒用,祝滿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會錯意了。
他忽然想到今晚發生的事。
早上他跟花濺說話時賀天昀到底不知道聽進去多少,聽懂多少也說不好,他一直覺得賀天昀應該是不懂的,但……如果這隻是他的一廂情願呢?如果賀天昀其實是能聽得懂的呢?
外頭傳言都說賀天昀癡傻,會打人毀物,聽上去像是隻知道發瘋,但他來王府後卻沒看到他有什麼特别過分的舉動,無論是對杜萍娘還是對他都很親近。
從杜萍娘的意思來看,賀天昀更像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而這個不懂事還是杜萍娘的感覺,如果真的把賀天昀當小孩看……小孩是懂很多東西。
如果他真的能理解一些事,那說不定真的聽懂了他跟花濺的話,那晚上的事……不會是賀天昀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