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滿自己都讓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念頭吓了一跳,畢竟賀天昀傻得經常人盡皆知,但仔細一想卻又不是沒有道理,于是看賀天昀的眼神都帶上了猶豫。
“賀天昀。”祝滿小聲叫他。
賀天昀笑呵呵答應他:“王妃。”
祝滿在黑暗中伸出手,摸上了他的臉,問道:“你今晚是故意的嗎?”
他能感覺到面前的人似乎是笑了,但沒有笑出聲,隻是問他:“什麼?”
依舊是帶着點癡傻的、疑惑的調子,沒什麼不同的。
祝滿便又把那個念頭按了回去,四五歲的孩子可能已經懂事了,但賀天昀現在的腦子可能也就一兩歲,能聽懂簡單的話,也能表達簡單的欲求,但再多的應該是做不到的。
“沒什麼。”祝滿手指一屈,掐了一下他的臉,沒有想象中柔軟,但手感很好,于是他又掐了一下。
賀天昀立刻不開心地撥開他的手。
祝滿挑了一下眉:“怎麼,就準你碰我,不準我碰你嗎?你今天碰我的時候手還髒髒的,我都沒生氣。”
但賀天昀是說不通的,他一隻手抓住祝滿的手腕,另一隻手在黑暗中摸索了幾下,最後精準地在他臉上捏了一把。
祝滿便也跟着伸出另一隻手,但還沒等他上手,就被賀天昀捉住了。
賀天昀将他兩隻手攏到一起,隻用一隻手就将祝滿禁锢住了。
此時他才發現祝滿的手腕有多細,細得像兩支新抽的嫩芽。
祝滿掙了兩下,從他手裡掙脫開,在被子裡踢了他一腳:“睡你的覺!”
于是賀天昀又笑呵呵地抱住他,往他懷裡蹭了蹭,像隻小動物,也像個小孩,說:“王妃,睡覺。”
祝滿頓時彎起眼睛,說:“小時候我……膽子很小,很怕黑,還怕鬼。”
賀天昀沒有出聲,安靜地聽着。
祝滿繼續說道:“我娘去世得早,我後娘跟我又不親,我爹也不喜歡我,晚上我害怕就隻能去找祖母,後來祖母沒在家裡了 ,我就隻能去找我哥哥,我最喜歡這樣靠着他睡,我那時候肯定跟你現在一樣。”
可愛又讨喜。
隻是長大後兩人不适合再那麼親近,所以他妹妹晚上害怕了也不再去找他,而是讓花濺陪着睡。
花濺嘴停不下來,躺在床上還要喋喋不休跟祝曼說些瑣碎的事,無聊得她一點也不害怕,還犯困,很快就能睡着,然後第二天再跟他抱怨。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祝滿歎了口氣,他妹妹性子太過軟和,看不見他總有些不放心,怕她在外面受什麼欺負,可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
賀天昀聞言捏了捏他的手,很小聲地跟着他的話:“哥哥?”
“嗯,跟我長得很像很像。”祝滿笑道,“我們倆稍微打扮一下,連我爹都能騙過。”
“爹?”
“嗯,是個很讨厭的人,明天我指給你看,你幫我打他。”祝滿說着,自己忍不住笑了。
他跟個傻子說什麼呢。
但這種話好像也隻能跟這個傻子說了 。
“睡吧。”祝滿道,“明天我們還要出去呢。”
他說着不再出聲,本以為賀天昀還會再鬧一會,卻沒想到他真的安靜了,于是過了一會祝滿便也困了,閉上眼睡覺。
賀天昀就在旁邊聽着,等到身旁人呼吸逐漸綿長才伸手很輕地推了推他,見祝滿隻是翻了個身才從床上起來,走到桌旁點起安神香丢進爐子裡。
屋内很快隻剩祝滿一人。
第二天祝滿醒的時候賀天昀已經不在了,他有些疑惑地起身,就看見他一身華服坐在桌旁玩一個魯班鎖,也不知道玩多久了,一個沒拆下來,正在試圖用暴力解決。
祝滿好笑道:“先别弄了,一會我幫你。”
賀天昀聞聲擡頭看他,立刻笑着起身走過來,把手裡的鎖遞給他。
祝滿隻好先幫他把鎖拆開。
鎖是最簡單的那種,一共就幾塊,他以前玩過,幾下就拆出來,遞給賀天昀,說:“喏,去拼起來。”
賀天昀看到拆出來了,開開心心捧着木塊又回到桌子邊拼去了。
祝滿這才起來準備洗漱,臉洗到一半,花濺就趕過來了,滿臉歉疚:“小姐,我、我……”
“你怎麼過來了。”祝滿皺着眉看了一眼她的腳,“沒事了?”
花濺點點頭:“隻是扭到,徐大夫給我正過了,還上了藥,已經沒事了。”
“沒事了就好好休息,别到時候沒事變有事了。”祝滿道,“要麼回屋去,要麼到車上等着。”
花濺還不樂意,被祝滿瞪了一眼才不情不願地走了。
祝滿把臉洗完,換了身衣服後坐到鏡子前,開始給自己梳妝,剛拿起筆,賀天昀就過來了,彎着腰好奇地站在旁邊看他。
祝滿本就是男生女相,換上女裝後更是雌雄莫辯,不然也不會跟他妹那麼像,所以他并不擔心暴露,一邊描眉一邊問他:“怎麼了?”
賀天昀盯着他看了一會,直到祝滿開始抹口脂才忽然說道:“我也要。”
祝滿:?
他疑惑地看了賀天昀一眼:“你想要什麼?”
賀天昀立刻伸手在他手裡的口脂上抹了一下,要往他臉上塗。
祝滿躲了一下,皺起眉:“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