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天昀立刻不開心了。

祝滿隻好道：“不如我幫你？”

賀天昀搖搖頭，湊過去一屁股把祝滿擠開，自己坐到了鏡子前，在桌上翻了翻，翻到一盒胭脂，便沾了一下，學着祝滿的樣子往自己唇上抹。

祝滿頓時被逗笑了，伸手攔住他，借着指腹殘留的顔色往他上唇上抹。

溫熱的手指在柔軟的唇上蹭過，留下一層薄薄的顔色。

賀天昀沒忍住，很輕地抿了一下唇，像是含住了他的手指，但隻是很短的一瞬，他便退了回去，短到祝滿還沒來得及反應，甚至沒有放在心上，還在專心看他唇上的顔色。

賀天昀五官鋒利，要真塗上大紅的口脂會有些陰柔，但這樣一點點不明顯的顔色反倒很提氣色。

他看了看，點點頭：“這樣就好了。”

賀天昀便扭頭看向鏡子，皺着眉看了一會，又看看祝滿，再轉頭回去看鏡子，最後還是不滿意，依舊想去拿他手中的口脂。

祝滿無奈：“聽話，你塗這個不好看。”

賀天昀還是不樂意，抓着他的手就往自己唇邊湊。

祝滿被鬧得哭笑不得，隻好道：“那我幫你畫點别的好不好？”

賀天昀這才停下手看着他。

祝滿拿了帕子來擦掉他手上的顔色，又用手指在口脂上蹭了點，擡手在賀天昀眉間按了個紅點。

賀天昀又轉頭看看鏡子，終于開心了，起身朝外跑，邊跑邊喊：“嬷嬷！嬷嬷！”

像個炫耀的孩子。

祝滿笑了笑，将東西收拾好，洗完手也跟了出去。

杜萍娘正在清點禮單上的東西，表情不是很好看，但對着賀天昀語氣還是溫和的，看他指着眉間的紅點，笑着誇他：“很好看。”

賀天昀開心道：“王妃給我的。”

杜萍娘大概能猜到緣由，不由笑得眉眼更彎，直到祝滿過來，眼角眉梢的笑意才散了些。

祝滿看她表情有些怪異，便問道：“怎麼了？”

杜萍娘低着頭，輕聲道：“禮單有幾樣對不上，正吩咐人換呢。”

祝滿接過她遞來的禮單看了看，笑了。

大概是他說要添做聘禮的關系，杜萍娘挑了很多不算珍稀但寓意好的東西，這種好出手又不容易追查的東西為什麼會丢，不用想都知道。

祝滿又看了杜萍娘一眼，見她面上有些尴尬，便也明白了。

賀天昀是個傻子，管不了事也不會追究責任，看着府庫裡那麼多金銀财寶，府裡的人是貪念也正常的。而貴妃娘娘雖然疼愛他卻也不可能事事都親自管，這些事最後就落到了杜萍娘跟潘福身上，如果他們真的管得嚴，這種事根本不會發生。

但這些事輪不到祝滿管——更準确地說，他并不想管，隻想快點回去。

他笑了笑：“就這樣過去吧。”

杜萍娘有些猶豫：“可……”

“再耽誤下去怕是過午了。”祝滿說着頓了頓，猶豫地看了一眼笑呵呵的賀天昀，旋即歎了口氣，“帶王爺回去吧。”

杜萍娘一愣：“帶王爺回去？”

祝滿點頭：“我自己去就行了。”

杜萍娘眸光一暗，很輕地歎了口氣：“奴婢知道了。”

她這種表情祝滿經常在祝曼臉上看到，心髒瞬間像被紮了一下，連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杜萍娘一愣。

祝滿歎了口氣，解釋道：“我家裡有些亂，去那邊，王爺怕是會不開心。”

杜萍娘表情這才好了一些，笑道：“王妃回門，王爺本就該陪着，王妃不用擔心。”她說完，見祝滿還是猶豫，隻好道，“那不如問問王爺的……”

她話還沒說完，站在她身旁的賀天昀已經飛快上了馬車，從窗戶探了個腦袋出來沖祝滿笑：“王妃！出去玩！”

祝滿：“……”

他看着滿面笑容的杜萍娘，再看看一臉興奮的賀天昀，認命地歎了口氣，跟了上去。

花濺早就等在車裡，看見他來表情很是開心，但礙于賀天昀在場不敢亂說話，便隻出聲催促了一下車夫。

車夫答應一聲，駕車緩緩駛離了王府門前。

賀天昀興奮地左顧右盼，看上去好像真的以為是要去玩的。

祝滿跟他解釋：“我們今天要去我家。”

“家？”

祝滿點頭：“去見我爹，還有我哥哥。”他說着，忽然很輕地笑了一聲，“我跟哥哥長得很像，你見着了，怕是會分不出來。”

賀天昀看他：“哥哥？”

祝滿點頭，正要再說點什麼，臉上就被賀天昀戳了一下。

他笑呵呵又重複了一遍：“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