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望低頭看去，那小孩穿着一身淺綠色的裙子，那裙子已經洗得有些發白了，有些短，上邊袖子、裙擺處都沾了泥土，小女孩的眼睛還蒙着紗布，此刻已經被淚水打濕了。

她緊緊的抱着許知望的腿，許知望拉也拉不開，那老人家見狀，趕忙将人抱走，嘴上“心肝、心肝”的叫着。

那小孩聽到熟悉的聲音，哭得越發大聲，畏懼的将頭埋進老人懷裡。

院子外邊有些動靜，許知望回頭就看到三四個小孩躲在外邊，探着腦袋瞧這裡的情況。

“奶奶，她們搶我的果果。”女孩抽抽噎噎的訴說自己的委屈。

那老人用手輕輕的拍她的背，安撫着：“沒事，奶奶給你買新的。”

那幾個小孩被白藏抓了過來，幾人擠在一塊，畏縮的看着許知望和白藏。

“怎麼能欺負人呢？”許知望說道。

幾個小孩低着頭，回避着許知望的目光，兩個男孩，一個女孩，三人的衣服都不大合身，還有些修補的痕迹。

“說話。”許知望嘴角總是彎着，看起來溫柔又和善，此時她真的有些生氣了，沉下來臉，聲音也嚴肅。

白藏也瞪大了眼睛看了過來，被許知望瞪了一眼，立馬跟着沉下臉，兩人一臉兇相的看着那三個小孩。

“對不起！”那個小女孩開口叫道，說完眉頭一皺，眼淚也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那兩個男孩緊随其後，立馬跟着道歉。

“不是跟我道歉。”許知望說。

“對不起，林悅。”三個人齊聲說。

那蒙着眼睛的小孩也已經止住了眼淚，正趴在她奶奶身上，聽到三人的話也不理睬。

“人家沒原諒你們呢。”白藏幽幽開口。

許知望翹了一下嘴角，覺得她們兩個一唱一和的，像在欺負小孩。

“林悅，我們錯了，是黎一讓我們搶的。”那個小女孩委屈道。

原來這件事裡有五個小孩，一個指使的黎一，三個動手的，還有一個被欺負的。

那老奶奶性南，獨自一人帶着外孫女，小女孩叫林悅，南奶奶沒有提到林悅的父母，隻道：“林悅的眼疾是三歲時生病落下的毛病，看了大夫，也喝了不少藥，一直不見好。”南奶奶提起林悅的眼疾，便倍感哀傷，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

林悅聽奶奶的聲音不對勁，摸索着奶奶的臉，額頭蹭了蹭南奶奶的額頭。

村子裡的小孩不少，那個名為黎一的是個女孩，身體赢弱，但在小孩裡頭分外有話語權，那三個小孩的父母都是普通的農民，每日日出而作日落日息，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管小孩。

而南奶奶腿腳不便，隻是在院裡種種菜，養些家禽，照顧林悅。

林悅幾個月前和那幾個小孩玩在一起，起初那幾個小孩很照顧她，她日日回來都會與南奶奶分享。

南奶奶很感激她們，有時候會讓林悅帶些零嘴給那幾個小孩，林悅老實，人家說要多少，林悅就給多少，有時林悅自己一口都吃不上，後來林悅不願意給，她們還會搶。

林悅因為這些事哭了好幾次了。

那個黎一，她家在村子裡人口多，算是村子裡的大族，大家都不敢招惹她。

許知望和白藏并排坐在南奶奶家裡，這個小屋雖然不大，但是幹淨整潔，座椅之類尖銳的邊角都用布包着，那是怕林悅撞到。

林悅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許知望和南奶奶聊天，她就乖乖趴在白藏大腿上，白藏正替她梳理頭發。

見天色暗下來了，許知望正準備告辭。

“奶奶，要是有什麼需要的可以告訴我。”許知望将地址告知對方，見白藏和林悅玩得開心，被兩人小小的治愈了一下。

“哥哥要走了嗎？”林悅看不見，但聽到許知望和奶奶告别，于是順着白藏的袖子摸索到他的手上，語氣有些不舍。

白藏有手指勾了勾他剛編好的小辮子，溫聲告訴林悅：“哥哥要回家，下回再來陪你玩。”

林悅雖然看不見，但是能摸出來，她說：“喜歡哥哥編的辮子。”

南奶奶起身送許知望和白藏至門口，遠遠的就聽到兩三個小孩在叫“南奶奶”。

是剛剛那三個小孩，一個手上抱着一個大南瓜，一個吊着一塊肉，一個翻着衣服，揣着幾顆棗子，還邊跑邊掉，被小女孩提醒才返回去撿，撿一顆掉兩顆，最後還是提着肉的小夥伴看不下去了，幫着一起撿的。

三個人帶着風，跑到了南奶奶和林悅面前，還大喘着氣。

“慢些，乖乖們。”南奶奶說道。

小女孩名叫肖悠，她最快恢複過來，将手上的南瓜往南奶奶手上塞，一字一頓慢慢說道：“奶奶，這是，我阿母給你的，對不起，我們不該搶林悅的零嘴。”

兩個男孩立馬将手上的東西也遞了過去，再次和林悅道了歉。

“這樣才像話嘛。”許知望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