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應渠右手一拿,接過章巡手裡的兔子,又轉向方塘的方向,對他道聲謝,而後從容地接過方塘手裡的鴿子,轉過身又對章巡道了聲謝。
下一秒便将目光轉向嶽至,“拿了碗來,有福同享。”
嶽至連忙走到賀應渠的身側,架起肉,用小刀切了,分了五份,大家一同吃了。
氣氛和樂融融,衆人把盞言歡。
“有肉,有景,有諸君,若是再有些酒就更美了。”石勒不由遺憾道。
一旁的嶽至啃着兔子說道:“營中不讓飲酒。”
“可惜,可惜啊!”
“石兄所言極是,人生難遇一知己,今日與諸君相識,是我之幸。白日之事,多有得罪,望阿渠望海涵。”章巡舉起茶盞,“今日便以茶代酒,向阿渠賠個不是。”
賀應渠也舉起茶盞,“郎君不必挂懷,我亦無事。”今日雖有意外,但她卻并未受到傷害。
衆人紛紛舉起茶盞,嶽至說道:“多謝阿巡款待,相逢即是緣,承蒙照顧,不勝感激,他日若有所求,隻管說出,我嶽至必定傾力相助!”
石勒在一旁附和。
茶過三巡,賀應渠已經吃飽,隻有嶽至一人還在奮戰。吃完的四人看起來有些無聊,石勒便說道:“方才巡說到喝茶也要盡興,獨自喝茶有何樂趣,不若我們來行酒令?”
一旁的嶽至剛咽下一塊肉便立刻說道:“我都沒念過什麼書,行酒令做甚?再說,少了酒,怎可算作行酒令?不妥,不妥。”
章巡也道:“時已至夜,不可飲過多的茶水,不若,我們行骰令如何?”說罷就将骰子拿了出來。
嶽至仿佛見到鬼般,向後退了一步,撞到了石勒。
他看不得這個啊!
賀應渠見嶽至的樣子,又笑出了聲。
見衆人沒有答話,章巡便道:“若無異議,我們便猜點令。”
“衆人輪流做令官,餘者猜點數,不中者答令官一個問題,中者則可以問令官問題,如何?”
無人反對。
第一輪自然由章巡坐莊。
章巡搖動手中的骰盅,衆人的目光随着章巡的動作而動。
“啪”,章巡将骰盅拍在食盒之上,目光在衆人間流連。
“我猜十二點。”嶽至率先開口,“阿巡那麼厲害,我猜他擲骰子也是不虛的,好事成雙,十二點旺我。”
衆人翻了個白眼。
“我猜八點。”
賀應渠随便說了一個數字,“六”。
賀應渠方說完,章巡藏在袖子裡的手動了一下,而後章巡望向方塘,似是在問他猜什麼。
章巡的小動作騙得過賀應渠三人,卻沒逃過方塘的眼睛,方塘盯着章巡的眼睛,定定地說道:“二”。
章巡笑了一聲,将骰盅拿開,兩個鮮紅的一點挺立在其中。
賀應渠不由贊賞地望了一眼方塘,“阿唐真厲害。”
方塘卻謙虛地搖了搖頭。
章巡望向嶽至,饒有興味地問道:“可曾騙過人?”
嶽至愣了一下,收起了往日嬉笑的神色,靜靜地望着章巡,二人之間氣氛微妙。賀應渠不明所以,這問題并不唐突,她經常诓騙方媪。
過了好久嶽至才點了點頭。
章巡又将目光轉向石勒,同樣問道:“可曾騙過人?”
一旁的石勒也靜靜地望着章巡,眼神略帶殺氣。賀應渠皺了一下眉,不知章巡的提問哪裡得罪了二人。
石勒點了點頭。
章巡将目光放在賀應渠身上,賀應渠已經做好點頭的準備,一臉無所謂的望向章巡。
“可曾有心悅之人?”
賀應渠睜大了眼,他不是應該問她“可曾騙過人嗎”,問她這個問題做甚?再說他一個男人,為何要問另一個男人喜歡誰?賀應渠不由想起她偷聽來的腌臜之語,更睜大了雙眼望着章巡。
方塘淡淡地望着賀應渠,這個眼神和看見他拿出繩索的眼神一模一樣,便知曉她又在想什麼了。
嶽至收起了笑容,總算是明白章巡今日為何要宴請衆人了,大洛的地圖還是太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