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祝佐自小便酷愛蹴鞠,又天賦異禀,無論是在營中還是在别處,都是他做球頭,這是他第一次做副球頭。
賀應渠在一旁打圓場,“無事,再練便是了。”
由賀應渠這隊發球,對方接過了球傳給章巡,章巡将球踢了回來,嶽至又接到了球,将球傳給祝佐,怎料祝佐又一個擡腿,将球踢進了風流眼。
“你是不是找事?”這下石勒沒有攔住(也許是他不想攔)嶽至,嶽至提起祝佐的領子,他昨日便看他不順眼了。
“我……”這球飛過來,他下的腳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隻想将球踢進去。
“你什麼你啊,你你你的,你倒是說說你在做什麼,阿渠選了你這麼個隊員真算選了個大爺。”昨日找了一整日的事,今日看來又要搞一整日的事。
“那不是……他又踢不進風流眼,我踢了又如何。”祝佐似是想起一個借口,添了些底氣,将嶽至放在他領口的手拿了下去,又挺了挺胸,與嶽至對望,絲毫不懼的樣子。
嶽至仿佛被他氣笑了,“誰說阿渠踢不進風流眼的?”
祝佐指了指身後的隊友,“他們昨日都看見了。”還有一球踢中了他的後腦。
“你也說是昨日了,‘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沒聽過嗎?我們阿渠向來厲害,連三日都不用,一日便叫你,”說着又冷冷地掃向其他隊員,“們……刮目相看。”
祝佐自是不信,冷哼一聲。
嶽至指了指遠處的校正,“你過來替他,”又對章巡那邊的替補說道:“勞煩兄台了。”另一人對他點點頭。
嶽至将祝佐拉到新的校正身旁,撇了他一眼,似是在說“瞧好吧你。”
校正打了手勢,石勒發球,對面的人接過球,傳給副球頭,副球頭又傳給章巡,章巡一腳踢進風流眼,嶽至接過球,将球傳給替祝佐的人,那人将球傳給賀應渠,賀應渠一記卷日旋風,對面未能接到。
嶽至第一時間捧了場,挑釁地望着祝佐,祝佐楞楞地望着鞠球,賀應渠竟然真的将球踢了進去……祝佐下意識揉了揉眼,明明昨日的她還将球踢到球柱上,怎麼今日便能踢中風流眼了?
一整個上午,祝佐都在一旁觀望,望着配合默契的一隊,他捏緊拳頭,不長的指甲在手心沒有留下絲毫痕迹。
午時,衆人結伴去用了午飯。
各隊有各自的訓練進度,是以都是隊員一起前去吃飯,而賀應渠一隊内裡又分了兩個派系,賀應渠便同石勒與嶽至一同去吃飯。
“今日,有點奇怪。”
賀應渠不知嶽至指的是什麼,并未答話,一旁的石勒卻問道:“什麼奇怪?”
“你不覺得少了些什麼嗎?”
石勒看了一眼嶽至,嶽至對他使了一個眼色他便明白嶽至的意思了。
少了兩個護法。
賀應渠的思緒自然不在此地,一整個上午,她隻有在蹴鞠時不會亂想。
三人用過飯後,剛要出門,嶽至就捂起了肚子,“阿渠你們二人等我一下。”
賀應渠見嶽至一副苦相,點了點頭,石勒揮了揮手。二人也不好立在此地等嶽至,便尋了一處樹蔭,二人坐在石墩下乘涼。
“郎君為何一定要與他賭?”憑誰都能看出,賀應渠必敗無疑。勝利的希望掌握在對手身上,隻有傻子對手才會放棄罷,可看那祝佐的模樣,并不是個傻的。
賀應渠卻低頭看着腳下的螞蟻,螞蟻成群地湧出土堆,賀應渠調皮地用木棍将一半的螞蟻撥到另一處。“有人賭輸,就有人賭赢啊。”
“郎君莫不是以為那等人會有良心?”
賀應渠輕笑出聲,“他自是有良心的。”隻不過和她無關,賀應渠望着剛才被撥開的螞蟻成群結伴地回到方才的洞口。
石勒這下不說話了,賀應渠什麼都明白,卻還是要堅持和祝佐賭,多說無益,他若是再不閉嘴,怕是要患上和嶽至一樣的毛病。
二人靜默。
又看了一會螞蟻,遠處有一個人影正在朝着這個方向跑來,石勒站起身,剛想走卻聽到賀應渠在她身後說道:“我們是一隊的,無論如何都改不變不了這個事實,我若是不相信我們會赢,怕是再沒有人會相信我們會赢了。”一個隊伍,若是從内部便亂了起來,不用外面打過來便已經輸了。
“看開些吧,比賽有輸就有赢,而又沒有人一直可以赢。”她輸得起。
嶽至已經跑了過來,賀應渠站起身,三人走了。
很久之後,樹梢抖動了一下,片片落葉随着他的動作飄落在地,毫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