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歲晏帶着小呆到公園散步回來,齊媚便回房間開電腦。小呆見到主人上樓,也跟着跑上樓跳到電腦桌旁對着齊媚叫喚。
系在脖子上的口水巾有大片打濕的痕迹,嘴裡的哈喇子還在往外流。
齊媚擡手揉揉小呆的腦袋,小呆喵了一聲,很享受似地往她的手心裡蹭。
江歲晏這時端着一盆切好的水果進來:“學姐,你一回來就跑房間開電腦,是不是稿子還沒寫完?”
小呆聽到江歲晏的聲音,側過腦袋望向他,随即慵懶地躺下來任由齊媚揉它肚皮。可能過于舒服的緣故,小呆開始感到犯困。
齊媚另一隻手握着鼠标點開電腦桌面上某個圖标後回答道:“那個專欄稿我已經完成了。”
江歲晏走到齊媚身後把水果盤放到桌上,看向齊媚點開的電腦頁面,臉一下變得難看:“學姐你……怎麼又在浏覽咨詢社的内容?”
齊媚點開的頁面是個網站,站名叫有聲咨詢社。網站主頁偏黑暗風,小标語和宣傳語,圖片都是各種詛咒或是靈異的風格。齊媚點擊畫面中央的進入鍵,新開出的網頁倒是跟其它論壇網站一樣普通。
齊媚輕車熟路的點開管理界面,找到标有“會客廳”三個大紅字的對話框才反問江歲晏:“不能看嗎?”
江歲晏不知道該怎麼勸說。齊媚總在做這樣的事就算了,在她身邊的自己沒有阻止她也有一份責任。
何況無論他說過多少次,齊媚還是會一意孤行。如果說寫專欄稿是齊媚營生的手段,那這項危險的工作就是她的興趣。
他其實應該堅決反對齊媚做這個事情。可這是齊媚唯一的興趣,如果不讓她去做,積聚的壓力會不會影響到她的病情?
讓她無憂無慮,無拘無束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才更好吧?
雖然一直以來那些委托最後都是由齊嫣來解決。但為了保護齊媚,他也跑去學習了一些格鬥術。
但願這些格鬥術沒有再派上用場的那一天。
“我說不能看你也不會聽話,算了。”江歲晏有些洩氣地說道,跟着彎身靠近到齊媚身邊面向電腦屏幕:“有新委托?”
靠近過來的關系,江歲晏棱角分明的臉清晰映入齊媚眼裡。
她眨眨眼睛,沒什麼反應地盯着電腦說:“網上的信息雜亂無章,片面之詞不可盡信。笛福說過,隻要有可能人人都會成為暴君,這是大自然賦予人的本性。我要跟她見面才能知道她說的是否屬實。”
“甘地也說過,人的兩隻眼睛全是平行的,但卻不平等看人。人的兩隻耳朵是分在兩邊,卻總好偏聽一面之詞。人隻有一張嘴,卻總能說出兩面話。”
“不愧是文學社的人。”
“是學姐教得好。還記得新生介紹時,你對我說的話嗎?”
齊媚想了想,似乎在試探又似乎在求證般低語道:“你指我說你名字的事?納蘭性德的《采桑子.白衣裳憑朱欄立》裡有這麼一句,點鬓霜微,歲晏知君歸不歸?”
“我那時完全不懂什麼意思,之後還跑圖書館翻了好久的書。”想到當時的情景,江歲晏驚覺那算是自己其中一個黑曆史了。
“我也很意外。你之前對文學一點都不了解,為什麼想加入文學社?”
江歲晏當然不會對齊媚說出實話。他笑了笑說:“話題聊遠了。學姐,就算你和委托人見面也不一定能看得出對方是不是在撒謊。”
“達芬奇說過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孟子也說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一個人有沒有說謊,觀察眼睛就能知道。”
江歲晏倒不是真的擔心對方會說謊。他隻是擔心以齊媚這樣的情況去見陌生人會有别的變數。
齊香虹說過齊媚的病情不樂觀,要是因為興趣的關系而讓病情變嚴重就本末倒置了。
“學姐,我陪你一起去。”
“你明天不用工作嗎?”齊媚敲擊鍵盤,打出約見的字句,側過臉問。
兩人貼得很近,齊媚一轉頭鼻尖就跟江歲晏的鼻尖碰到,溫熱的呼吸也彼此擦過。江歲晏心中猛地一顫,慌忙拉開彼此的距離。
他的動作很突然,齊媚有些奇怪:“你怎麼了?”
江歲晏努力壓抑下心裡忽然騰升起的莫名躁動,吞吐道:“沒、沒什麼……我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這段時間都比較有空。而且你一個人我也不是很放心。”
齊媚問:“這麼麻煩你可以嗎?”
“學姐你麻煩我的事已經不少了,不在乎多這一件。”以齊媚的個性,這些年沒有他在身邊照顧,病情根本不會那麼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