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居易輕飄飄地看了他們一眼,看到他們都被吓得匍匐在地上,連一向不服管教的桓沖也不例外,謝居易無奈笑着歎息了一句:“還不躺回去養病?難道要我來扶着嗎?”
衆人這才像是如夢初醒般意識到自己受傷了,如蒙大赦地連忙跑回床上躺着,隻剩下桌子上的籌碼和錢鈔還留在桌子上。
謝居易走到了桓沖面前,闆起臉問道:“看來是不用擔心你的傷了?”
随後轉身就走出了營帳,留下十六歲的少年還在原地暗暗猜測到底主君是個什麼态度。
本來謝居易來這兒就不是來專門看桓沖這個混小子的,她現在主持西平的軍資調動,自從袁喬被邊緣化後,她趁機接管了西平軍的軍資調動,處理公務的手法雖然逐漸熟練,但是對手下的胥吏的能力和擅長事務還需要多了解。
此番前來,就是要看看這段時間的工作有沒有出什麼亂子,幸好,除了之前出現的一個小亂子之外,一切都好。
不過,士兵的精力總要有個由頭來消耗,而這個由頭很快就要有了:戰争。
雖然興善寺的叛亂已經被壓了下去,但是要說高枕無憂,那未免還太早了一些,畢竟石闵總是在的,他的本土勢力根本沒有出手,也沒有傷了元氣。
石闵年級不過二十,然而以武力冠絕天下,在“水淺王八多,遍地是大哥”的趙國朝廷中,而他手下的乞活軍也勇氣非常,戰鬥意志格外頑強。這塊骨頭不是好惹的!
而長江天塹雖然實實在在存在,但是聽說石闵也在訓練水軍,晉軍如今衰弱不堪,怎麼能夠抵擋這種虎狼之師。
在這個時代中,兵力的輸送是有局限性的,而後勤才是決勝千裡之外的重要途徑,這也是每一位能臣為之歎息的原因,憑借西平城發達的貿易,确實能夠支撐起一支幾千人的軍隊,但是再富庶的地區也經不起如此的消耗,路途遠、道路崎岖總是會讓逃兵離開。
根據截獲的情報,圓通和尚和石闵約定的進攻的地區是秦嶺餘脈以北的埋骨嶺,這個地方比襄陽更加險要,而後勤上的供給更是困難,石闵有底氣走這條道路,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他手下都是乞活軍。
乞活軍以“勿事胡”為鬥争的目标,為了活命什麼都能吃,包括人!無論是死人還是活人。
謝居易如今憂心忡忡,已經确定了冉闵出兵走的道路就是埋骨嶺,而本次的大将很有可能是冉闵手下的一員大将——王泰。
王泰此人是巴中人,作戰勇猛,骁勇善戰,為人直爽,性格豪邁,深得冉闵信任,也深得民心。
但是,司馬惔的一句話瞬間就将謝居易從思索中拉回了現實,“什麼!你要出兵埋骨嶺?”
謝居易一臉震驚,思緒一下子就集中到現實中。
“不消除這個危險,難道要到了西平城下讓他們為所欲為嗎?西平城的周圍可是好不容易才發展起來,要是打起仗來,讓他們怎麼辦呢?”司馬惔緩緩地聲音平和地對謝居易解釋道,“要是讓石闵得逞了,我們可就沒有機會了!”
清晨時分,立于窗前,向外張望,就能看到那片頂着白帽的遠山,遠山青黛,但是萦繞的白煙總是有些詭谲,讓人心生恐懼。
看着荊州的沙盤,司馬惔仔細描摹着沙盤上的山川河流,西平雖然地盤大,但是由于長久的戰亂和災荒,也不算繁華,也就是最近才發展了些。
謝居易認為不值得冒這麼大的風險:“就算是王泰真的從埋骨嶺來,但是也不用跟着追過去吧!在半路上設置埋伏就是了,要是出了差錯,那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但是石闵值得我們去冒這個風險,若是西平城破,對襄陽一定形成了夾擊之态勢,數萬晉軍一定會命喪襄陽,長江天險不可守,天下不能守也。”
“不如改從葫蘆口狙擊。”謝居易提出的建議不可謂不在理,“葫蘆口易守難攻,加上謝工研制的□□,何必要去埋骨嶺這樣危險的地方,直接沿着此地下去埋伏不久好了!”
“緩不濟急!你也聽說了襄陽傳來的消息,将士們都已經苦戰良久了,我們要争的是天下,不能僅僅局限于一城一地。”司馬惔對此早就有思量了,“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在埋骨嶺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而司馬惔專門提出了一個想法:“這次,我想帶領西平軍去!”
雖然謝居易對自己的後勤組織能力很有信心,但謝居易還是能夠認清楚自己的能力極限:“你不帶娘子軍?那聯絡怎麼辦?”
司馬惔對此早就已經打好了腹案:“出兵的數量就隻需要兩千西平軍!最多需要一個小隊的爆破小隊就好,對了,外加秦寶樂作我的副手。隻要能夠在埋骨嶺擊敗他們,那麼糧草和補給就不成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