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歌的心情愈發低落,頓覺整個府邸都失去了生氣。她立于庭院之中,目光掠過那些曾經井然有序的花草,忽而心生一計,對仆人道:“把剪子拿過來。”
接過剪刀,她開始在庭院裡大展身手。不一會兒,原本那修剪得如同一幅幅精緻畫卷的花圃,現在卻像是被一場狂風暴雨肆虐過。花草被修剪成各種奇形怪狀,有的像展翅欲飛的鳥兒,有的像鱗片閃閃的魚,還有一些形狀連她自己也說不出是何物。
她一邊修剪,一邊哼着小曲,眼神中閃爍着得意的光芒。每完成一“傑作”,她便興緻勃勃地拉過一旁愣怔的仆人,笑道:“你看,這株是否如林間小鹿般靈動?那株又是否像極了草原上的大象?”
仆人們面面相觑,雖然也被北歌的熱情和創造力感染,但看着曾經整齊有序的庭院迎來如此“變化”,心中難免擔憂家主歸來會責怪。蘇北歌看出了他們的顧慮,輕輕擺手,笑道:“不必擔心,就說是我弄的,于老不會說什麼的。”
在庭院中折騰了一番後,蘇北歌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了起來。她放下剪子,拍拍手上的泥土,心滿意足地看着自己精心打理的花園,感覺此時花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鮮豔。
她擦了擦額上的汗珠,悠然向廚房走去。她随意取了些糕點和熱湯,,尋一靜谧角落,大快朵頤起來。酒足飯飽之後,倦意襲來,蘇北歌這才慢悠悠地回房間休息。
*
一覺醒來,天色已近黃昏。蘇北歌急忙起身,梳洗打扮一番,換上一身幹淨。剛邁出房門,剛出房門,一仆人便迎了上來,禀報道:“小姐,吳公子和恒升少爺已在大堂,主人此時正于門前迎接貴客。”
她點了點頭,加快腳步朝大堂行去。穿過庭院,于長廊之上,恰與于淵及其友人相遇。她脫口而出:“于老。”
于淵見到她,順勢對身旁的友人介紹道:“子原,這位便是蘇澹當家的掌上明珠,蘇北歌。”
随後,他轉向北歌,語氣溫柔:“北丫頭,來,這位是我的好友,子原。”
蘇北歌打量着面前的青年,這人生得鼻直臉方,英挺颀長,頭頂冠玉,身着流雲織錦長袍,肩披華貴皮裘,雖模樣不及于淵俊秀,倒也算是樣貌周正,氣度沉穩。
青年拱手行禮,笑道:“原來是蘇老先生的千金,失敬失敬。”言罷,他拍了拍于淵的肩,眼帶笑意說道:“于兄,方才路過庭院,見那花草布置得别具一格,不知是哪位高人的手筆?”
于淵聞言,嘴角微翹,看向蘇北歌的目光中滿是調侃。蘇北歌臉頰微紅,但很快便挺直了腰闆,自豪地答道:“正是我親手打理的,不知道子原兄覺得如何?”
“果真是匠心獨運。”青年大笑,氣氛随之變得輕松愉快。三人并肩步入廳堂,隻見膳食已備,恒升與吳荀早已落座等候。見三人過來,連忙起身行禮。
待青年的面容在朦胧中逐漸清晰,吳荀的眼眸中立即掠過一抹震撼。他自然是識得此人。
*
魏家和楚家,乃是南璃國最為顯赫的兩大世族。他們幾乎将朝廷的半壁江山收入囊中,朝中官員多有二族背景,勢力盤根錯節。官員的升遷貶谪,往往也與這兩大家族息息相關。
眼前之人就是當朝鹹尹——魏子原,專責谏議大事,出了名的言辭犀利,直言不諱。而他的姐姐更是當前南璃國君旻莊王的寵妃,此子在朝堂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吳荀内心波濤洶湧,面上卻極力維持着平靜,深谙世故的他,不願在此刻洩露絲毫情緒。
于淵敏銳地捕捉到吳荀微妙的表情變化,心中已然猜到多年奔波于仕途的他,定是識得魏子原的。
随着于淵的巧妙引導,衆人落座,一場盛宴悄然拉開序幕。席間,于淵與魏子原談笑風生,回憶着往昔遊曆四方的趣事,歡聲笑語不絕于耳。吳荀則靜坐一旁,目光深邃,似乎在思索着什麼重大之事,而蘇北歌與恒升則埋頭專心享用美食,無視其中的暗流湧動。
用膳過半後,于淵放下筷子,适時地将話題引向了正事。
“吳公子之見,實乃石破天驚,令人耳目一新。”他提及吳荀所倡導的變革理念,話語中充滿了期許,轉而又看向魏子原,“有趣的是,子原兄也曾有過類似的構想,二位不妨深入交流或許會碰撞出新的觀念。”
魏子原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率先打破了沉默的僵局。“吳公子既言變法,那不知覺得當下南璃國氣象如何?”他的話語中帶着幾分試探,幾分挑釁。
吳荀面不改色,沉穩地回答道:“旻莊王胸懷壯志,南璃國幅員遼闊,物産豐饒,自是氣象萬千,生機勃勃。”
魏子原卻冷笑一聲,“哼,此等見解,實在是膚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