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歌一行人緩緩步下車辇,輕整衣冠,步履從容地走進火翼門。随行的仆則在領軍的指示下,擡着重禮,跟随宮人們沿着另一側走去。
門内,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兩旁宮殿巍峨,樹木蒼翠,陽光透過樹葉間隙,在地面上編織出一幅幅動态的光影畫。繞過巨大的影壁,第一進是環形排列的官署,第二進是南璃君主專門召集重臣議事的兩座小型殿堂,第三進是處理日常國務的書房等重地,第四進則是一座精美的庭院園林,亭台樓榭,池水粼粼。穿過園林,最後一進才是占地三百多畝的南璃王後宮。
魏子原走在前面,輕車熟路般直入後宮。後宮之中,碧波蕩漾的湖泊占據了大半幅畫面,南璃王的寝宮便隐匿于湖中半島的蔥郁林木間。
幾人走進林中小道,一個侍女悄然出現,躬身行禮,聲音溫婉:“魏鹹尹,大王在寝宮。”
魏子原微微颔首,領着衆人繼續前行。心中暗自驚歎于這位旻莊王豁達的行事作風,竟無那等限制大臣入後宮的迂腐規矩。
魏子原邊走邊朝幾人輕聲解說:“君上常以後宮為地,召見大臣商議國事,故特囑侍女,凡有大臣來訪,不得阻攔,也無需通報。”
蘇北歌走在一行人的身後,步伐穩重,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四處遊移。即便心中已有預期,這宮中的奢華仍令她震撼不已。金黃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低下閃閃發光,四周的宮牆均為寬闊潔白的玉石堆砌而成,連廊均皆是鋪這一層柔軟的錦緞,底下更是由金磚鋪地,每一件陳設無一不透露着皇家的奢靡,似乎隻有這些尊貴的物件才彰顯着南璃王的權威與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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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穿過曲曲折折的回廊,繞過假山,終于來到了南璃王的寝宮前。
寝宮的大門敞開着,從外面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張華麗的大床,四周各色紗帳長垂曳地,風吹紗動,且空氣彌漫着一股奇異的香氣,使人飄忽神醉。
透過飄忽朦胧的紗帳,隐約可見旻莊王正半裸着上身,斜倚在床榻之上,他的身邊,一名美豔的女子正依偎在他的身旁,兩人舉止親昵,不時傳出低低的笑語聲。這突如其來的場景讓于淵、蘇北歌和吳荀皆是面色微變,他們相互交換了一個尴尬而又微妙的眼神,紛紛低頭,不敢直視。
魏子原卻似早已司空見慣,他高聲拱手道:“鹹尹魏子原,晉見我王。”
寝宮内嬉笑聲戛然而止,随即傳來旻莊王略帶慵懶卻又不失威嚴的聲音:“子原來了,快進來吧。”
魏子原率先步入寝宮,于淵、蘇北歌和吳荀緊随其後。他神色自若,目不斜視,徑直行至床榻前,稽首行禮道:“大王,臣已将前日舉薦的士子吳荀,以及蘇家的總執事于淵帶到。”
“好極了。”旻莊王臉上綻放出愉悅的笑容,輕輕一揮手,身邊的美人兒便款款退下,他緩緩起身,步出了紗帳。
蘇北歌趁機低頭偷瞄了一眼這位南璃的君王,隻見他身軀略顯肥大,雖然皮膚保養得極好,但眼角眉梢不經意間流露出歲月的痕迹,昭示着他已年過半百。
旻莊王的目光在吳荀身上稍作停留,又掠過于淵,淡淡點頭,“于總事,本王雖深居宮中,亦常聞你之名,蘇家在你的經營下日益昌盛,實屬難得。”
魏子原趁機進言:“君上,蘇家此番更是誠意滿滿,多箱厚禮已送至内庫,以表對朝廷之敬。”
于淵連忙接茬:“小人不過一介微末商賈,能為朝廷略盡綿薄之力,實乃三生有幸。除卻财物之外,除卻财物之外,尚有一小心願欲獻于大王。”言罷,他輕指蘇北歌,蘇北歌會意,上前一步,雙手高捧禮盒,舉止間盡顯莊重。
殿内侍立的内侍連忙上前,接過禮盒,小心翼翼地呈至旻莊王面前。盒蓋輕啟,瞬間滿室生輝,隻見數顆碩大無比的夜明珠靜靜躺在其中,每一顆都光華四溢,價值連城。
“好,好!”旻莊王高興地說道,“怪不得子原對你總是贊不絕口,孤記下了。”
獻禮之後,旻莊王心情大好,揮手示意衆人落座,随後目光轉向吳荀,“子原多次向孤提及你的變法之道,孤亦頗感興趣。近年來,南璃國雖暫無大患,但亦需與時俱進,方能圖強。”
吳荀連忙起身,恭敬地答道:“君上英明。小人以為,南璃國欲成霸業,非變法圖強、破舊立新不可。”
“說下去。”
吳荀再次将那些變法之說娓娓道來,旻莊王顯然對此也展現出了濃厚的興趣,他連連發問,詢問各項政策的具體構想與實施細節。吳荀應答如流,言辭清晰,條理分明。魏子原則在一旁适時補充,使得讨論更加深入透徹,引得旻莊王頻頻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