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和文具店裡,大概率也不賣幹巴樹葉。
陳之椒後悔沒從花園裡薅點出門。
這一路上,陳之椒頻頻将目光投向馬路邊的綠化帶。一顆顆枝繁葉茂長勢喜人的的常綠喬木迎風招搖,她卻苦于路邊不好停車,隻能遺憾地與之擦肩。
天知道幼兒園的孩子們這麼小就有家庭作業了。連長方形和正方形都分不清楚的年紀,想要完成那些匪夷所思的手工活如同天方夜譚,巨大的壓力自然而然地轉移到了家長的身上。
陳之椒原以為自己的木工活終于有了用武之地。迄今為止,老師要求的五花八門的材料裡最堅固的是她一手捏遍一個的易拉罐。
到了小區,她的目光還是忍不住在綠化上流連。
她拉開後座的門,給陳琰解安全扣,抱着小姑娘下車。陳琰掏掏小裙子的口袋,摸出一樣東西。
“媽媽,我們去撿葉子吧!”陳琰展開一個皺皺巴巴的塑料袋,興奮地說。
陳琰同樣對手工作業興緻缺缺。不過她對一切需要出門的活動都很熱情,哪怕隻是在小區綠化帶裡撿樹葉子,在這一點上和陳之椒完全是兩個極端。
陳之椒一言難盡地從女兒手中接過袋子。天知道她的小百寶袋裡哪來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陳之椒冷靜地打量了一下陳琰的裝扮,說:“綠化帶裡蚊蟲太多,會咬你的。”
陳琰是容易招蚊子咬的體質,這個夏天被蚊子咬的嗷嗷叫,全京市的蚊子恨不得都追着她咬,什麼驅蚊手環花露水都收效甚微。就連在幼兒園午睡,她都能被花腳蚊子吵醒。
氣狠了的時候,陳琰幹脆坐在藍藍床邊打了一小時的蚊子,被進來看孩子的生活老師逮到,扣了一朵小紅花。
那段時間陳琰看着都恹恹的。
她退縮了,“那媽媽,我還是不去了。”
陳之椒帶孩子上樓。
為了用掉沒能在小區綠化帶施展的精力,一出電梯,陳琰蹦蹦跳跳地去開門。她換下鞋子,穿着小拖鞋滿世界找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
像個叽叽喳喳不停的小喇叭。
陳琰忽的發出了一聲小小的驚叫:“呀!”
她矮下身去,整個人從陳之椒的視野裡消失。陳之椒聞聲眉心一跳,換下的鞋歪七扭八地躺倒在地,她也沒管,快步朝孩子走去。
陳琰小小的背影自家具後露出。
陳之椒定睛一看,陳琰毫發無傷,臂彎裡躺着一坨毛絨絨的生物。她笑彎了眉眼,親呢地和垂耳兔說話:“哈特你來啦!”
陳之椒松了口氣。一天到晚被孩子搞得一驚一乍的,她還不是很習慣。
之前她也不這樣。似乎是從身份轉變的那天開始,她漸漸意識到自己是陳琰的母親,整個人都變得和往常不太一樣,格外怕她磕着碰着。
陳琰将淡黃色小兔抱給她看。陳之椒沒忍心摧毀女兒人是不可能和動物溝通的幻夢,說:“你好啊小兔子。”
誰料,下一秒,她耳邊清清楚楚地響起字正腔圓的回答。
“主人~好想你~”
……啊?
陳之椒條件反射地一拍伸到她胳膊邊上的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跑來的司融無辜被打了一記,手背都紅了,他呆了呆,憤怒的小眼神直直射向她。
顧及是在女兒面前,他勉強收斂了幾分嬌氣,語氣平靜的和死了一樣。
“我又惹你了嗎。”他把另一隻手也伸過去,語氣沒有起伏,“那你多打幾下吧。”别管我死活了。
陳之椒胡亂抓住了司融的手,也沒看清楚是不是無辜受傷的那隻,一陣敷衍的揉搓。
“爸爸!媽媽說你在家可想我了。”陳琰笑嘻嘻地和哈特貼貼,臉蹭着哈特身上的毛毛。
好軟和。
毒舌的司謙說她從小吃着脫毛兔子的滿嘴毛長大,一日三餐最好加點化毛膏化開,不然到時候會在幼兒園吐毛球,一度把她吓得要死。後來知道這一切都是無稽之談,陳琰慷慨地分出毛氈原材料加入司謙的水杯。
司融收回目光,他可從來沒有說過這話,想必是某位急着跑路的媽媽向小公主進的讒言。他也沒戳穿,配合地說:“那是,你不在一會兒我就想你想的不得了。”
陳琰語氣深沉:“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不要那麼黏人。”
才五歲的小孩,說什麼基本都是從家人老師那兒耳濡目染,司融覺得這不是好話,問:“這話是誰教你的?”
陳之椒完全沒有接收到他的眼神。
司融驚了下,這回是真的有點小惱火了:一進家門不由分說打了她一下就算了,現在居然連看都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