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錨世界的隐島中,每個人都活得不快樂,為了名譽和金錢進行互害。然而,脫離了□□的束縛後,他們的魂魄來到岸世界,在這裡,他們隻需要滿足精神上的追求。在永遠極晝的隐島上,時間是停滞的,每天淩晨五點前将記憶重置到初始狀态,随後像是精密的機器一樣,開啟相同的一天。在特殊的記憶清洗與設置下,人們不要擁有對未來的擔憂,不用再憂愁升學、畢業、求職、掙錢的壓力,隻需要追随心目中最重要的短期目标。
同時,即使人類本身意識不到自己是在重複相同的一天,他們也會在每天的重複中找到自己的出路。記憶每天都在刷新、重覆蓋,但是智慧卻在不斷增長。也就是說,即使察覺不到自己已經陷入輪回,人們也會在每一天的重複中優化路徑,為每個難題找到最佳解決方法。等到重複了成千上萬次相同的一天後,每個人都會自動規劃出最優的生活方式,精确到當天的每一分每一秒,達成極樂——這就是“樂園道”。
“怎麼,開悟了?連嘴裡的豬蹄都不香了。”衛漁冷不丁地插上一嘴,端着一盆熱氣騰騰的玉米排骨湯就過來了,接着又搬來了紅燒肉、糖醋裡脊、清蒸魚、白灼蝦,看來它是準備用美食撐死秋杪。看到秋杪陷入沉思的模樣,衛漁知道,秋杪的心中肯定已經有所計劃,“不用着急,等你吃飽了,我們再出發。”
“你知道我要去......”秋杪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從門外傳來的聲音截斷了。
“真是讓我們一頓好找啊!”時南推門而入。門外高懸的太陽照射過來,将他的身影砸在地上,矮矮的,很敦實。秋杪仔細地瞧了又瞧,發現門外還有很多小喽啰,黑壓壓一片,然而最想要見到的北望竟然不在其中。
衛漁上前阻攔,“今天本店不營業,請回吧。”
這群團夥期待的就是衛漁單獨來到門邊,一旦把它引到門口處,就可以避開衛漁提前在餐廳内設置的陣法。果然,衛漁甚至僅僅是靠近門邊一米,就遭受了捕魂網的埋伏,緊接着就被時南身後那一群小喽啰用七星繩捆綁住了。
秋杪心裡慌了一下:時南果然不是常人,既能識破障眼術,還會用這些冥界才會用到的特殊法器。但是它表面上還是強裝淡定,語氣平穩地說:“你們想要的,無非是我點頭同意,抓人家一個廚子多沒勁。不如進來和我好好聊聊。衛大廚,我用這些飯菜來招待他們,你不會介意吧?”
被封住嘴的衛漁咿咿呀呀了一陣,根本也聽不清在說什麼。不過接收到秋杪的眼神信号後,衛漁逐漸平靜了下來:原本衛漁是想将秋杪一直拖到中午,再将它直接送到輪渡上;然而總是節外生枝,先是秋杪計劃着吃完飯出去找人,又是時南帶着一夥人殺了過來,現在秋杪又心懷詭計誘導時南深入古橋鏡水,可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時南倒是完全不藏着掖着,人還沒坐下,合同就已經遞到秋杪手裡了,“聽說你今天就要走,我把準備出口的豬都準備好了,就在外面的卡車裡。成年豬和小乳豬,一隻不少。隻要你同意了,就什麼都不用管,把豬裝上輪渡的活兒我們的人都會辦好。”
“我對豬沒什麼意見。”秋杪又吃了一大口肉,“純粹是看不上你這個人,不想和你做生意。”說這句話時,秋杪刻意避開看向時南的臉,感覺如果真的盯着時南看,秋杪什麼重話都會說不出口。
“咱們對事不對人,這個生意,對你隻有利益啊。這樣吧,我們再讓兩成利。”時南又遞出了另一份合同,看來他早做好了打算。
“我不願意......”秋杪拒絕的話還沒說完,就又被打斷了。這是今天第二次被别人強硬地打斷對話,不過看清來者後,秋杪倒也沒有那麼氣惱了。
“爸,學校那裡出了點事。”
門外的人并不阻攔北望進入古橋鏡水,被捆綁住的衛漁又嗚咽了幾下,疑似是在羨慕北望能夠自由出入。實際上,衛漁是看到了秋杪的眼神:真奇怪,昨天還那麼厭惡北望,怎麼今天看向北望的眼神裡就柔情似水了?
時南不為所動,就算學校裡出了什麼岔子,也沒有眼前的生意更重要。北望仍舊是昨天那樣混不吝的狀态,雙手插兜,在秋杪看來,卻感覺眼前這個北望是在假扮流氓。
“爸。”北望又喊了一聲。
時南不耐煩地轉過頭準備看一眼,之間一陣銀光從眼前劃過,自己的喉嚨處一空,鮮血直接噴射到北望和秋杪的身上。
“你......”時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原本在門外聚攏成一團黑影的小喽啰們,立即散開,有的往外面的大路上逃跑,有的直奔時南而來。隻不過,北望的速度比他們更快,被割喉的時南倒在地上之時,北望當即向他的心口處補刀,一刀斃命;那群鳥獸散去的小喽啰們也如煙般頃刻間飄散不見。
施法人已經亡命,捕魂網和七星繩也就自動消失,掙脫了束縛的衛漁直奔秋杪而來,順便也想擋住秋杪和北望之間的對視;不過它沒擋住。
“是你嗎?”秋杪随手擦掉了臉上的血迹。
北望松開刀柄,那刀刃仍舊插在時南的心髒裡,“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