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對他的離去無動于衷，腦海裡浮現隐靈死前抛給自己的信息，自顧自地說着，“它本是盤古開天地後遺存下的最後一絲氣息，是最為清正的陽氣。”

司華年的腳步一頓，身體沒有扭過來，背對着他。

“盤古坐化後，它遊蕩在天地之間千百年。而這千百年來，人類從奴隸時代進入封建時代，欲望也在不斷地增加，多少皇帝、政客和謀士為了私利和心中的貪念，發動不計其數的戰争，加之天下不穩，災害頻發，這片大地上多了多少冤魂！”

“它是盤古大神遺留，先天帶着大神的靈智，不過它并不明白人類的思想，隻是好奇地觀察着，然而，冤魂被這股正氣吸引，不由自主地被它吞噬，它變逐漸有了和人類一樣的思想，甚至欲念。”

“之所以會變成中年男人的模樣，是因為老婆……”他雙唇蓦地顫抖，這兩個字無疑是最深處的刺痛，仿佛蝕骨灼心。

“是因為……”他重複着前面的話，豆大淚珠滾落，“影視劇的影響，它從最後一任宿主記憶中搜尋到了人類對自己的想象……”

“可憐這唯一的清正之氣被污染，它學習模仿人類，終于變成了惡魔，哈哈哈哈哈哈，”陳景突然放聲大笑，“混沌之靈，哈哈哈哈哈哈，它是混沌之靈，可現在有什麼用？盤古大神的靈息成了惡魔，諷刺，諷刺極了！”

司華年終于轉過身來，端詳着神情瘋癫的陳景，不免覺得有些悲涼。

“混沌之靈死了，老婆也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所有都是虛假的，正義不複存在，人類也終将完蛋！”

“你，”司華年慢慢走近他，蹲下來，透出擔憂，“還好嗎？”

陳景定定地注視着眼前的司華年，忽然止住了笑，一把抓住他的手，“司華年，你要保護好世人，保護好世人，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了，不要再發生了，沒有人能承受至親至愛在自己身邊沒了氣息，你懂嗎？！懂嗎？！”說到最後，指尖死死地扣進他的肉裡，殷出幾道血痕。

司華年看着他的眼睛，裡面藏着深深的陰霾，知道陳景是在自責，饒是自己，看到屬下發來的事故現場照片仍不自覺地眩暈，更何況，李清是在他的懷裡沒了氣息。

自己恨陳景，恨不得打死他，恨他為什麼隻是離開李清一小會就發生這樣的意外。

可——

陳景的眸子裡忽地失去聚焦，茫然地注視着遠方，扣在司華年肉裡的指甲也松了開，呆呆地坐着，像亘古不變的雕像。

司華年感到一陣心酸。

陳景說的沒錯，他是應該肩負起保護世人的責任，如果當初自己能夠盡早發現隐靈的異常，或許事情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說到底，是自己的失職。

他深深地吸氣，眸子裡存着那絲哀傷，聲音很輕卻堅定，“我會的，我以性命起誓，再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為了世人，也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