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浮道:“放心,我不會耽誤正事。”
而且,她也擔心受傷的瀾海應付不了鏡靈。
雲浮對人情世故淡漠,對于修道卻自有自己獨特的見解和堅持。她無法理解讓明若風愛上一個人從而愛整個世界的谶言,在她看來,若想扭轉明若風厭世好殺的未來,就要讓他學會愛這個世界。
多看看,多去體會,山川河流、萬物生靈,這世上有太多東西值得去愛,明若風要是能愛這個世界,即使不愛任何人,也不會走上岔路;若隻是因為愛某個人就覺得應該要去愛世界,那也着實不太穩固,尤其那個人還是雲浮自己。
“我帶着他,一可以觀察他是否作惡,二也可以引導他走向正道,”雲浮站起身,道:“即便真到了那一步,我誅殺他,也比你方便。”
瀾海:“……”
她沒好氣地伸手扯了一把雲浮的臉,“沒大沒小的,快去!”
她重重将雲浮推出門,氣急了似的,然而在門關上的那刻,兩人都收斂了笑意。
雲浮望了一眼始終黑沉的天,有那麼一瞬間疲憊難過得想要坐下痛哭一場,然而正事在身,她連停留下來細想曦光的時間都沒有,腳步隻停頓了片刻,随後轉身去向關押明若風的山頭。
憐青依舊插在門口,雲浮拔出劍,敲了敲房門:“若風,在嗎?”
空氣靜默了一瞬,房門悄悄打開,吱呀一聲,露出明若風秀氣精緻的臉。
他臉上的紗布已經被摘掉了,雲浮一怔:“你怎麼……”
明若風似乎一點也不怕在她面前表露出自己的奇特之處,貫穿腹部的傷一夜就能行動自如、臉頰上的痕迹也很快能夠複原……
雖然像雲浮這樣的高級修士也可以做到這些,但明若風畢竟隻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平日裡的修為也不見得出衆到可與雲浮并肩。
雲浮眉頭皺了下,到底是什麼都沒說,隻問:“我要去凡間辦事,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明若風并不好奇原因,“願意。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嗎?”
雲浮竭力忽略這些不自然,點點頭:“嗯,整理一下你的衣服,我們……很快就出發。”
因為現在不分白天黑夜,雲浮怕他手忙腳亂,補充道:“我禦劍來帶你,不用急,注意你的身體。若有不适,随時告訴我。”
明若風點點頭,他似乎對什麼都不太感興趣,雲浮說什麼就做什麼。他垂眸斂去臉上那一點仰慕,恭恭敬敬施禮道:“多謝師父關心,徒兒沒事的。”
雲浮拍拍他的肩,應了一聲。
明若風要收拾行囊,雲浮自然也不能閑着。
修真界和凡間的時間差極大,她要時刻追蹤紅女的蹤迹,以免發生怨靈已經在凡間作祟多時她才趕到這種事;同時,她還要和輪回司的同袍聯系,最好兩方的時間能夠同步,便于追查。
雲浮理清思路,盤腿坐在地上結印施法,傳音給了輪回司後松了口氣,擦去額頭的汗。
她現在的樣子可謂狼狽,翻手掐了個淨身訣才覺得好受些。
雲浮理平衣服上的褶皺,擡頭,突然看見面前的令牌閃過微弱的光,在她眼前的空中呈現出模模糊糊的人像。
她還以為回信來得如此迅速,下意識坐直身子想要自我介紹,就聽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飛泉。”
閃爍的影像映在眼前,瀾海滿臉凝重地往後退開,露出了漂浮在靈泉裡的魂燈。
在一衆明亮的火光中,她身後的那點火星子堪稱微弱,不細看簡直難以發現。
可即便微弱,也是魂魄存在的證據。
那是……曦光的魂燈。
曦光還活着!?
雲浮愣了許久,表情有片刻空白。
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