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醫院來說空白才是常态。
但是對于一個人來說,記憶的空白猶如一個從來填不滿的空洞,也許會成為未來永遠的遺憾。
“我是誰?這是哪裡?你又是誰?”坐在床上的少年,眼神空洞的看向剛剛被打開的病房門口,似乎是在詢問,又像在自言自語。
“啊,你醒了,醫生,醫生他醒了!”穿着精緻的少女,看見他醒來之後先是驚吓,随後變為驚喜,沒把門關上就跑出去找醫生,偏重的門在慢回彈的作用下,緩慢的再次合上,隔絕了病房與外面。
挂在床頭的病曆單被少年拿起來仔細查看。有着被測算出來的年齡,當初送進來的時間,以及他被人送進來的原因。
全身多處骨折,三處粉碎性骨折,檢查過程中發現了内出血,幾度險死還生,硬是撐着一口氣挺過來了。少年慢慢的翻看着,在病曆單的末尾,那張被遺落的病危通知單上,簽着一個名字。
“許舟?”他認得這張紙上面書寫的字體,但感官上總感覺有些别扭,應該不是常用字。在病例的最開頭,病人名字的那一欄并沒有填,大概是以為他醒來之後能夠自己填上吧。
想到這裡少年感覺自己的心髒開始抽痛,隐隐有些難過。
“啊,這裡這裡,你還在啊,我還以為你走了呢。”許舟拉着醫生往這邊跑的速度有點快,以至于醫生有些狼狽,在看到少年還坐在病床上的時候,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驚訝,輕輕松松的說道。
“我不記得發生了什麼。”按照病曆本上的病情,在床上躺了快兩個月,以此推斷,感覺身子不爽利是正常的。
許舟的家境大概率是不差,身上的衣着飾品無一不精緻,即使認不出牌子,也能看得出其價值昂貴,家中似乎還有其他能夠撐起門面的人,以至于從小到大沒有什麼危機感,就連救人這種事情也是想到了就去做。
真好。少年感覺自己有些羨慕。
“你能回憶起自己的名字嗎?”許舟在一旁聽到醫生對他描述少年現在的情況,皺着眉頭不太樂意的看着少年,就連關心的口吻也隐隐帶上了一抹嫌棄。
“雖然我應該是你的話說我記得,但是很抱歉,我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少年看着許舟臉上變幻的表情,語氣輕松的說道。
他并不缺乏獨自一人在陌生地方生存的能力,似乎是經曆了不止一次?隻不過自己在失憶之前還挂念着什麼,以至于直到現在去回憶時,心裡還會有一種沉甸甸的感覺。
“嘿,你要知道你在醫院躺了兩個月,按道理來說,應該欠了我不少錢。”許舟看不過少年那副飄渺的精神狀态,拍了拍手,挑眉說道。
“你總不能指望一個記憶全失的人在短時間内能夠還清這筆賬,而且你家裡也不會允許你這樣做的。”許舟家裡并不缺錢,沒有養成大手大腳嬌矜的樣子,家教也是這個圈子裡的一股清流。少年順着思路繼續走了下去,試圖尋找到更多自己曾經的蹤迹。
“你說的對,我自然不可能讓一個失憶的人毫無憑據的歸還大筆的醫療費用。”許舟刻意在“大筆”這個詞上壓重了聲音,看着他的眼神如同人類在觀察螞蟻,不平等卻又理所當然。
“我在撿到你的地方向外擴散搜索,找到了據說在三天前發生過小型争鬥的地方,而那天醫生檢查出你身上的傷口,已經有些發炎,你的來曆或許會遠超乎我的想象。”
許舟對于未知的強烈好奇心以及探索欲望,讓少年總有一種即視感,仿佛在習以為常的過去,他的身邊就有這樣的人,總是以自我為中心,不顧他人的意願,我行我素。
“那麼您覺得我應該要怎麼做才能報答這份恩情呢?”少年對于自己倒在野帝後被救援這件事情并沒有感到慶幸,反而有種理所當然的恍然感。
或許是因為在那個時候,他相信自己的同伴會在之後的時間裡找到自己的蹤迹,把自己帶走吧,隻是那場突如其來的雨,讓路上的很多痕迹消失,以至于他們晚了一步,又或者他的那些同伴也被絆住了手腳。
少年沒有去思考自己的同伴先自己一步面臨死亡的可能,他有這種自信。
“這段時間你就作為我的下屬吧,包吃包住,五險一金,工資先用來抵扣你這次住院的費用。”許舟笑眯眯的看着他,眼底充滿着探究,仿佛在期待他受到刺激作出不一樣的舉動。
“你有這個權利嗎?”少年在聽到的那一刻,自動判斷為正經的工作,很自然的向他提問到。
“當然,不過真的要選出這樣的人很麻煩。”許舟驕傲的開口道,語氣中不乏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