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寂靜下來,開着的窗吹進來陣陣晚風,把禮物包裝紙吹得嘩嘩作響。
沈稚芽移開視線,又蹲回禮物堆裡,拆禮物的動作明顯粗魯了些,嘟着嘴:“是就是呗,反正你開心就好。”
“那你呢?”
“我?”沈稚芽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怎麼了?”
“你開心嗎?”
“我沒什麼開心不開心的,反正以我的成績,是不可能成為高考狀元的。”
“你現在才初三,乾坤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沈稚芽想到什麼,臉沉了下去:“我不要。”
誰願意去做狀元,誰就去做,反正她不願意。當上了狀元又能怎麼樣,按照父母安排的既定路線,走向一條自己并不喜愛的路嗎?
那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不被寄予期待,才不會讓人生走向黑暗。
禮物沒有拆完,沈稚芽就回了自己的房間,獨留陸谌在房間裡,默默的收拾着一地的包裝紙。
這些禮物有昂貴的袖扣,價值不菲的襯衫,還有簡單粗暴的金條。有錢人送禮物的方式,的确挺出人意料的。
陸谌将沒拆的禮物堆到衣櫃底下,頹然的坐回書桌前,桌上鋪滿試卷和練習題,字迹規整剛勁有力。
開着的窗還能聽到樓下熱鬧的喧嘩,目光落在房門口,腦袋裡全是小姑娘跑開的背影,有些出神。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她會一次次的從他面前跑開。
隔天一早,沈稚芽還沒怎麼睡醒,眼皮耷拉着,勉強支撐着坐在餐桌前,面目表情的吃着灌湯包。沒想,舌尖竟被燙到,嘶了一聲,捂住嘴。
許雲瓊連忙放下筷子,叫了陶媽拿一杯冰豆漿過來,讓沈稚芽張嘴:“讓我看看。”
沈稚芽眼圈泛着紅,聽話的慢慢啟口,舌尖紅了,上牙膛有一個小水泡:“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走神了。”
坐在對面的沈正其和陸谌都望了過來,沈稚芽心虛的埋着頭,根本不敢說實話。她昨晚偷偷看漫畫書,睡得太晚,又比平常早起半個小時,睡眠嚴重不足。
剛剛都沒有留意到往嘴裡放的是什麼。
沈正其不甚在意的收回視線:“是不是昨天累到了?”
沈稚芽喝下冰的紅棗豆漿,壓下嘴裡的灼熱感,聲音輕輕柔柔的:“我會調整好自己的時間。”
沈正其挑眉,放下咖啡杯,多看了她幾眼,欣慰一笑:“越來越懂事了,看來,零花錢要翻倍了。”
沈稚芽微微歪着頭,眼睛一亮,雙頰染上了一抹紅暈:“謝謝爸爸!”
今天沈正其的心情明顯很好,說話總是帶着笑,低沉的聲音也格外溫和,給她和陸谌拿了不少零花錢。
“吃完就和小谌去上學吧。”
一連幾天,沈稚芽都按時起床,沈家的氛圍也難得恢複到從前的和諧。
每天早上,劉叔送完陸谌,再送沈稚芽,晚上先接沈稚芽,再接陸谌,吃完晚飯就各自學習。
相比較陸谌的自學,沈稚芽則比較慘。
家教會上門給她補課,除了語文,數學英語化學物理輪番上陣,睡覺的時候腦袋裡裝的都是二次函數和化學方程式。
蔣笙笙怕耽誤她的補習時間,一直沒能目睹陸谌的顔,得知周末兩人要去書店,說什麼都要跟着一起。
沈稚芽思來想去,怕蔣笙笙的“熱情”吓到陸谌,在出發去書店的路上,還是給他打了預防針。
陸谌隻是笑笑,一雙桃花眼彎成月牙狀,嘴角上揚着,帥得格外突出。
沈稚芽沒忍住,扯了下他的臉:“别笑了,我沒有和你開玩笑,真的很吓人的。”
陸谌笑容僵在那裡,臉頰熱熱的:“多吓人?”
“等見到就知道了。”
車停在了書店外,這裡沒有停車位,即停即走。劉叔囑咐她們買完書提前打電話,他再開過來接。
沈稚芽沖着劉叔擺擺手,甜甜的道别。
見車開走,沈稚芽從毛茸茸的斜跨包裡掏出手機,問蔣笙笙到哪裡了,短信剛發出去一秒,一道白色人影從書店裡奔出來,飛撲到沈稚芽的身上。
沈稚芽太瘦,承不住力,被撞得連連後退,站在身側的陸谌眼疾手快地攬住,才沒有撞到冷硬的門上。
少年的嗓音清澈,帶着幾分擔憂:“小心。”
蔣笙笙意識到闖禍了,急忙站直身體,又去扶沈稚芽,渾身上下摸索着:“芽芽,有沒有哪裡受傷?”
沈稚芽被摸的渾身發癢,跳着腳躲到了陸谌身後,氣息不穩:“沒有。”
蔣笙笙站直身體,足足比沈稚芽高出兩三厘米,同時,也看見了擋在沈稚芽身前的少年。登時,眼睛瞪得溜圓,毫不掩飾的精光。
陸谌沒來由的背脊發麻,擰眉看着,想去把藏在自己身後的人拉出來。
下一秒,蔣笙笙捧着臉怪叫:“哇哇哇哇,你居然這麼帥,這張臉簡直了,真是鬼斧神工,驚為天人,女娲畢設!”
叫聲太大,書店附近有不少家長和孩子,通通被聲音吸引過來,視線在三個人身上打轉。有幾個小女生顯然也注意到了陸谌的存在,大膽些的舉起手機在拍。
陸谌有點無地自容,擡起手擋在額前,遮掉别人打量的目光,餘光看着書店的方向,做好随時拉着沈稚芽沖進書店的準備。
蔣笙笙毫無察覺,誇張的圍着陸谌轉:“小哥哥,你知道你很帥嗎,簡直比我家牆頭還帥!”
他知道自己的長相出衆,從小到大,每每遇到人都被誇長得帥,也吃了不少臉的紅利。但随着年齡增長,鮮少有人這麼直白的貼臉開大。
沈稚芽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能放任下去,從陸谌身後跳出來,捂住蔣笙笙的嘴,連拖帶拽的把人領進書店,還不忘回頭和陸谌無聲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