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體溫,不是撞鬼,姜語棠先是送了一口氣,随後在她被那人便拽着翻滾下了山坡時,一股惡寒湧上心頭。
一路滾下,頭發和雜草掃過臉頰眼睛,讓姜語棠無法看清身前之人,可她卻能憑借這人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預判出來人的體型,果然是個男人,如今這境地,她有一刻甯願自己是撞鬼了。
畢竟這荒山野嶺的,男人可是比鬼更可怕的存在,對方要真心懷歹意,自己如今連逃跑都是個難題。
翻滾中她的腦子迅速轉動,想着等會要怎麼反擊逃跑。
兩人終于在撞到一根老樹幹的時候停下了,姜語棠還沒睜開眼睛便用盡全力想抽出被壓住的鏟子,給身上的人狠狠來一鏟子。
她甚至都做好了同歸于盡的最壞打算,可是剛動了一下,手腕就被身前之前緊緊握住。
“放......”話還沒說完,一隻大手就堵住了她的嘴。
手的主人随即盯着她輕輕搖頭,示意她噤聲。
這時,姜語棠才看清了眼前之人并不是街上那幾個對她心懷不軌的人,而是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
男人臉上帶着擦傷,耷拉在臉的兩側的發絲有些淩亂,額間還挂着細汗,看上去有些......邋遢?
此刻,姜語棠聽到上方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加上男人刻意壓制着自己沉重的呼吸,目光朝着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她便明白這人應該是在躲着上面那些人。
由于兩人貼的太近,即便男人再刻意壓制,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胸前的起伏,這讓姜語棠很不舒服,不禁又聯想到那些不好的事。
于是,她擰了擰身子,想讓兩人隔些距離,可男人似乎以為她又要幹什麼,轉頭看了過來,目光淩厲,捂着她嘴巴的那隻手也緊了緊,沉聲道:“别動,”
他說話聲音雖低,甚至還将頭朝她的一側壓了壓,像是很怕被那些人發現一樣。
姜語棠一臉無奈,聽出了他聲音裡的警告,隻好作罷,一聲不吭。悄悄将自己的頭往另一邊挪了挪,盡量讓自己離他遠一點。
她隐約聽到坡上之人的談話:“剛才明明往這邊來了,一眨眼就不見了,該死!”,後面好像又在竊竊私語着什麼,半晌之後,終于沒了動靜。
确定那些人離開以後,姜語棠一邊保持着警惕,一邊等着壓在自己身上的人起來。
可等了半天,這人還是一動不動。她有些急了,試着晃了晃頭,沒想到原本捂着自己嘴巴的那隻手直接滑落到一邊。
姜語棠一怔,輕輕喚了一聲:“喂?”
可那人并不搭理她,她又輕輕說道:“已經走了。”
這回見那人還是沒有反應,她随即想到這人受了傷,該不會是......死了吧?
于是她大着膽子,抽出那隻被攥着的手,确定身上的人不會反抗,便立刻集齊全身力氣,将人推開。
起身之後,她瞧着地上的人皺眉,這人躺在地上雙目緊閉看不出是不是真的死了。
姜語棠想着剛才他話裡的警告意味,加上此刻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直覺告訴她這人不是好惹的。
原本她想拔腿就跑,可良心卻讓她邁不出腳,萬一人還活着呢?萬一剛才那夥人又回來了呢?
猶豫半晌,她還是戰戰兢兢地伸手去探了男人還有沒有氣息,一邊伸手又一邊念叨:“你要真死了,冤有頭債有主,我們素不相識,我一會兒把你埋了,你可千萬别找我。”
姜語棠的手指顫顫巍巍地伸到男人的鼻息下,她閉着眼睛盡可能讓自己平靜下來,以感受男人是否還有氣息。
直到微弱的氣流噴在她的手指上,她才莫名的松了口氣。
“還活着。”她自言自語道,随後起身粗略的打量了一下男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世家子弟,也沒有書生氣息,袖口上的護腕倒是有些江湖人士的意味。
姜語棠仰頭看了看坡上,思索片刻之後,打算先行離開,畢竟她與這人素不相識,眼前這人還有氣息,等醒了應該會自己離開吧。
剛走了兩步,她又想到這人應該是在躲避什麼人,萬一那些人再返回來了,而他又沒有醒......
“自尋煩惱。”姜語棠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好好地上個墳,遇到了這等子倒黴事。
她左看右看,最終撿拾了一些幹草樹枝之類的東西,勉強給這還在昏睡之人從頭蓋到了腳:“這樣應該可以了,生死有命,你自求多福。”
說着,她又後退了幾步,瞧着确實看不出來幹草底下藏了個人後,才匆匆離開。
等趕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到晌午了,可街上卻稀稀拉拉隻有幾個人。
“難道都去趕集了嗎?不應該啊。”姜語棠不解,這集市日日都有,沒道理今日都湧去那邊啊,難道是誰家做出了什麼新鮮玩意嗎?畢竟大概是她第一次出攤的時候,就因為糖水款式新穎而吸引了不少客人。
正想着,遠處突然出現兩個熟悉的身影,是早上的劉嫂和張嬸。
姜語棠正想要攔住她們詢問,卻見那二人腳下動作極快,幾乎是要跑起來了,轉眼就不見了人影。
街上行人匆匆,就在她帶着疑惑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見着平日在她糖水攤邊上賣蔥餅的老婆婆也神色匆匆地往回趕。
“阿婆。”她三步并作兩步追了上去:“今日怎麼這麼早收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