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一個小小的飯盅就被端了出來,邊上還有一碗姜語棠順手做的玉米甜湯。
“要在院子裡吃嗎?”她端着餐盤問了一句。
見宴秋點頭後,她才将餐盤放到了院子裡的石桌上,小小的白瓷飯盅一打來,一股香氣騰起。
看着金燦燦的小南瓜中間放着五彩的蔬菜和米飯,宴秋像是來了興緻一般,竟然主動開口詢問:“這是什麼?”
“這是南瓜五彩飯,很好消化的。”姜語棠一邊擺好餐具一邊回答。
“看起來還不錯,就這一份嗎?”宴秋又問。
雖說這一份南瓜飯的分量是不多,但是做的的時候,姜語棠是顧及到宴秋還在喝藥,想着他大概身體還沒好全,确實不像食量很大的樣子,因此,并沒有想到這一份飯不夠他吃。
姜語棠有些意外,但轉念又一想一個闖蕩江湖的大男人,即便是身上有傷飯量大也是正常。一時間,她隻怪是自己疏忽了,于是趕忙解釋道:“有的,有的。”
說着,便轉身進了廚房,将自己的那份飯端了出來,道:“不夠我再去做。”
此話一出,宴秋卻破天荒地笑了,正當姜語棠疑惑之際,卻見宴秋搖了搖頭開口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一起坐下吃些吧,我一個人吃飯,怪沒意思的。”
這是姜語棠頭一次見宴秋笑,也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他說這麼多話。一點都不像剛醒來時,那一副要吃人的樣子。雖然姜語棠現在還搞不清狀況,但是本着宴秋幫了自己兩次,她還是願意相信這人本性不壞,之前大約隻是因為常在江湖行走,戒備心重了些。
受到邀請之後,姜語棠在宴秋的對面坐下,她沒有動筷子,先看着宴秋吃了一口,見他沒有嫌棄和不适的表情,這才放心大膽地吃了起來,在她心裡,這次的感謝飯宴秋算是接受了。
兩人面對面坐着無言半晌,姜語棠幾乎都要認定這人的生活習慣定是食不言寝不語的時候,卻聽見對面的宴秋放下碗筷,端起甜湯喝了一口,幽幽的說道:“這飯,倒是很獨特,外面好像沒有賣的。”
這話問的,給了姜語棠一種拉家常的錯覺。
“這個,這個外面是沒有賣的。”姜語棠面兒是平靜,但是心裡卻樂開了花。畢竟這個南瓜五彩飯可是她的拿手之作,兒時第一次自己學着母親的樣子做飯,就做的是這個南瓜飯,當時被誇獎的喜悅,她能記一輩子。
“是你自己獨創的,看起來不簡單。”宴秋接了一句。
“不,是我娘教我做的,很簡單。”姜語棠平日裡雖唯唯諾諾,可一說到跟做飯美食有關的東西,她總有一股自信油然而生,總是不自覺地就開始滔滔不絕。眼下這情況,便讓她不由自主開始介紹起這南瓜飯的做法。
“這飯隻是看上去複雜了點,實際上很容易做的,隻需要先将小南瓜掏空籽洗淨,空着水分,然後再将準備好的時蔬切成小丁用小火炒一炒,有什麼放什麼就可以了,沒有固定的。我這裡面是玉米、豌豆和胡蘿蔔,要是有蝦仁、火腿或者臘肉就會更香一點。”說到這裡,姜語棠想到自己做的飯裡沒有葷腥,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話鋒一轉繼續說飯:“炒好之後,将米洗淨鋪在準備好的小南瓜裡,最後再将炒的半熟的時蔬丁鋪在米上,添水沒過所有食材上鍋蒸就好了,米飯和南瓜的軟糯混合在一起,有一種獨特的香甜。”
“聽起來,是不難。”宴秋一邊喝着玉米甜湯,一邊回應,似乎是聽得津津有味。
“真的不難,你自己動手做一做就知道了。”姜語棠自顧自地說着:“我還很小的時候,第一次做飯就做的這個,當時我還被爹娘誇獎了。還有還有,那時候我記得我還把自己第一次做的南瓜飯帶給我在街上認識的一個小乞丐,他也誇我的飯好吃,後來我......”
瞧見宴秋喝完了玉米甜湯,放下了碗筷的樣子,姜語棠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控制住說遠了。于是,她尴尬地立刻閉嘴起身:“對不起,說遠了。”
說着,她便想要趕緊收拾了碗筷,逃離這個尴尬之地。可手還沒碰到宴秋跟前的碗筷,就見他擺手示意:“沒事兒,後來呢?”
“啊?”姜語棠擡眸對上宴秋深邃的眼神,一時語塞,不明白他想幹什麼。
“後來呢?怎麼樣了,你繼續說,我想聽。”宴秋撐着臉平靜地說道。
姜語棠頓了頓,最終也隻是把宴秋的行為歸于八卦是人的本能,于是便滿足他的要求,繼續道:“後來,後來我們成了很好的朋友,總是會一起玩耍,我做了吃的也總是會第一時間跟他分享,不管我做什麼,好吃的不好吃的,他永遠都隻誇我。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情,他不見了,我們也再沒有聯系了。”
說完,姜語棠露出一個苦笑,小乞丐消失的那段時間,其實正好是姜語棠的爹娘出意外的時候,小乞丐本就是她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好友,哪怕是她被接去舅舅家養的那一年裡,姜語棠也三番五次趁着出門買菜的機會,偷偷去過從前的住所,卻都沒有任何小乞丐的消息,因此,每每想到的時候,姜語棠心裡難免苦澀。
說罷,空氣變得十分安靜,半晌之後,宴秋先開了口,他坐直了身子,有些不自在地去看遠處的元寶,嘴裡卻在問姜語棠話:“那,假如,假如你再遇到那個小乞丐,還會和他成為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