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今日吃什麼?
姜語棠心裡也正愁着,嘴上卻硬生生勾出一個尴尬的笑回應道:“今日,你有沒有想吃的?”
她把這個難題抛了回去,畢竟倘若沒有宴秋在,她根本就不用想,随便什麼都可以對付的。
眼下宴秋要是說了,她也好直接拿着這些剩下的食材先去換一些,剩下的明日出攤再賺些,也有個緩解喘氣的機會。姜語棠思索的同時,心裡也暗暗期望過了今日,宴秋就走吧。他在這待着,一來男女授受不親有很多不便之處,二來多一張嘴吃飯日子實在過得是拮據緊湊。
“我都行。”不鹹不淡的三個飄進了姜語棠的耳朵時,她說不上的驚訝。
哪怕宴秋随便說出個想吃的,即便沒有食材她好歹也能去想辦法,可現在的“都行”算怎麼回事?要知道,這世上最難做的飯就是:都行,随便。
“真的?都行?”姜語棠一邊試探着繼續詢問,一邊回憶着這幾日宴秋所吃過的東西,好像都是些清淡的。
“嗯,都行。”
放好了木盆,宴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一邊放下因洗衣服而挽起的袖子,靠在廚房的門邊回應。
距離更近了一步,姜語棠的手浸在泡有豆子的小缸裡揉搓,她迅速避開宴秋投來的目光,扒拉着小缸裡的豆子,回應:“好。”
宴秋靠在門框上,不知在想什麼,最終隻是站了一會兒也沒有多說什麼,便轉身離開了。
待聽見廂房的關門聲之後,姜語棠終于松了一口氣,她迅速分了一下現有食材的份量。随後簡單的做了幾個甜湯,抓了一些蜜餞果幹裝在竹籃裡,悄悄出了門。
她估摸着時間,差不多快到晌午飯點了,府衙的人應該也查的差不多了,看熱鬧的人們也基本都該回家做飯吃飯了。
從前她夫君還在世時,有時候得靠湯藥吊着命,若是遇上生意不好的時候,姜語棠就用這個方法勉強度日。
“黃家姐姐?在家嗎?”她先去了前兩日才光顧她糖水攤子的黃氏家裡。
“呦,姜娘子呀,我當時是誰呢?”這黃氏快言快語,與人打交道總是笑眯眯的,看上去一副熱心腸的樣子:“欸?今日怎麼不見你去那王家宅院看熱鬧,我跟你說......”
這街上幾乎人人都知道王三兒帶人搜姜語棠院子的事情,因此,王家宅院出了事,卻不見姜語棠去看熱鬧,是個人都不免想要把自己見到的知道的說幾句。
“姐姐。”姜語棠知道這要說起來就沒完沒了了,她還要趕着回家做飯,于是趕緊插話:“我做了些你愛吃的甜水......”
說話間,姜語棠的手才要探進胳膊上挎的竹籃裡取甜湯,就見黃氏的身後便鑽出一個小孩,拽着她胳膊上的竹籃墊着腳往裡看:“什麼甜湯,什麼甜湯,我最愛喝紅豆湯。”
這孩子雖然年紀不大,但卻體格壯實,險些把竹籃給拽翻了。黃氏見狀連忙伸手制止:“哎呀,金寶,你别急呀。”
“不嘛不嘛,我要喝紅豆湯,我要喝紅豆湯!”拉扯間,這孩子竟鬧了起來,一屁股坐在地上撒嬌打滾。
姜語棠有些招架不住,從籃子裡取出一盅紅豆湯遞到他跟前,那哭鬧聲立刻就停了。
趁着這個空擋,姜語棠趕緊拉着黃氏開始說正事:“姐姐,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今日沒有出攤,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有個不情之請。”說着,她又趕緊把竹籃裡包好的蜜餞幹果拿出來,塞到了黃氏手裡:“您能不能借我一些米面,讓我應付了今天,我明日就還你。”
說完,姜語棠又本着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的心态,又從籃子裡拿了兩盅甜湯給了黃氏。
“哎呀,大妹子,你這也太客氣了。”黃氏嘴上十分客氣,眼睛也笑得眯成了一條縫,轉身把姜語棠給的東西放回了院子後,竟拿着兩個幹餅子出來了:“隻是妹子呀,你來的不巧,我家這米缸面缸也才快見底了,你也知道,我家人丁興旺,家裡的東西根本經不住吃的。不像你,一人吃飽全家都不餓,我這兩個餅子是剛烙出來的,你也知道姐姐我廚藝實在不行,這倆餅子你要今天先墊吧一下?”說罷,将那兩個死面餅子遞到了姜語棠的跟前。
與此同時,這黃氏院子裡那片綠油油的菜地,突然就變得格外刺眼。姜語棠知道黃氏是什麼意思,卻隻是萬萬沒想到,每日裡看起來那麼熱心腸的一個人,原來竟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雖然心裡不舒服,可面上還是不敢撕破臉的,因此,隻是有些尴尬的回應:“沒,沒關系,那就不打擾了。”說罷,便準備轉身離開。
“哎,大妹子!”黃氏伸手拉住了姜語棠的胳膊:“你看你,餅子也不要了嗎?真是的。”說着就把那兩個死面餅子準備往姜語棠的竹籃裡塞。
“你這筐裡還有什麼呀?”黃氏的手還準備去掀蓋在竹籃上的碎花布,姜語棠眼疾手快搶先一步伸手接過那兩個讓她有些膈應的死面大餅,畢竟即便是遇上乞丐讨飯,施舍硬邦邦的餅子也會被人笑話的。
接過餅子,姜語棠又快速後退了一步,不給黃氏翻自己竹籃的機會。因為,瞧着黃氏剛才的樣子,多有要把她一筐東西都要走的架勢。
“謝過姐姐,今日叨擾了。”說罷,她行了禮便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