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羅家媳婦的模樣,岑嫣心中有些不落忍,隻是她也沒這麼多銀錢。
“我...我也沒那麼多銀錢。”
陳大花一聽這話,起初是不信的:“秀才娘子,我真的會還你錢,要不我寫個欠條。我,我一定還!”
說着她就要開始發誓。
岑嫣有些尴尬,她這些日子雖然跟着,婆母許慧賺了一些銀錢,但大都交給婆母拿着,自己壓根就沒留下多少。
畢竟之前董伯年看病吃藥,可都是欠着一些銀錢的。
“我真的沒有,不過我倒是有兩百文,可以全部都給你。”
這時,許慧也反應過來,走上前道:“可以借你,但是你必須得寫個借條。我媳婦好說話,我可不好說話!”
“謝謝!”
陳大花說着,就立馬屈膝想要給岑嫣和許慧跪下,卻被眼疾手快的岑嫣攔了,她可受不住這個禮。
旁邊看着的村人起先聽到岑嫣的那番話,也知道這事情可大可小,既然人牙子都願意隻要一兩銀錢,他們倒是願意湊錢。
故此,三三兩兩的村人湊到一起說話,想着給陳大花湊錢。
有人帶頭,其他不想湊錢的人也不得不跟着湊,畢竟他們也不想被人說涼薄。
隻是,這邊才要處理好銀錢的事情,羅二丫卻不答應了。
“娘,不必贖我!我就是要自賣自身,你把我贖回去幹嘛?回去繼續跟着你窩窩囊囊的受罪嗎?讓我日後也同你一般?”
這話雖然有些紮心,但也是事實,羅二丫跟着在母親身邊,以後嫁人也沒嫁妝,嫁也嫁不到好人家。以後嫁到别人家,還不是跟陳大花過類似的日子?
父母都對她不好,讓她如何指望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對她好?
農村的女人,有誰不是生孩子的?生完孩子之後,就會收獲冷漠的丈夫,指桑罵槐的婆母。
有人會說,挨罵兩句又沒啥,做人媳婦就是這樣。
農村女人一生都在挨罵,而不挨罵的男人們呢,則會輕描淡寫地對着女人們說:娘說你兩句,你就聽着,能少塊肉?
闆子打不到自己身上,是不會覺得疼的;難聽的話罵的不是自己,是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那都是别人受着,别人熬着。
羅二丫想的很明白,她不想受着這些,哪怕是迅速消亡,她也要嘗試。
“娘我想去試試,再如何,也好過在這裡溫水煮青蛙,喪失思想的反抗能力,淪為一具行屍走肉。”
說着,羅二丫把手中的十兩銀子拿給母親,這是畫押之後她就藏好的,生怕一個不察,就被奶奶和爹爹搶走。
“娘。”叫出這一聲,羅二丫忍不住哽咽了,眼角落下一滴淚來。
“我還是希望您能離開這個家,您嫁進羅家以來,家裡的活計都是您在幹。家裡的活計是您,下地幹活的還是您。這與您自己養自己有何區别,還不如自立門戶,省的您掙了錢,還被奶給搶走要好。”
她此時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臉也憋紅了:“女兒言盡于此!”
說完話,她就乖巧地同人牙子離開。
旁觀的村人都互相對視,心中五味雜陳。
羅二丫說的話雖然大逆不道,但那話卻很在理,女人總要為自己争取。
自己都無法保護自己,你憑什麼指望别人來幫你?别人來幫你之前,人家也先是自己,人家不需要先保護自己嗎?
看着女兒離開的背影,她感覺自己的腳跟灌了鉛一般沉重,再也擡不起步子去攔。
她忍不住開始放聲大哭,旁邊看着的人都有些不落忍,有那看不過眼家中有孩子的媳婦,也跟着用帕子擦眼淚。
場面一度十分低落,岑嫣和婆母走上前扶起她道:“羅家嫂子(媳婦),你還是要保重自己才好,你才出月子多久?得重視自己重視自己。”
“二丫!”陳大花忍不住叫出聲。
湊的最近的岑嫣感覺自己的耳膜快碎了,她以後還是少看熱鬧為妙。
就在這時,羅老實走上前:“花兒,咱們回屋吧,在這外面挺涼的。”
說着,羅老實上前攙扶媳婦,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把岑嫣推開,岑嫣一時不查,身子搖搖欲墜地往後倒,她已經可以預見摔倒在地能有多疼。
“今兒出門定然是沒看黃曆。”先是被羅家媳婦拖着走,再是被推,她就不該管。
就在這時,她感覺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很寬闊,瞬間就将她包裹住,空氣中還帶有一絲熟悉的清香。
她立馬就猜到這人是誰,擡眼一看,果然是自家夫君。
“怎麼這麼不小心。”董伯年眉眼彎彎,盯着自家媳婦,心中微歎,幸好他趕得及。
“嗯......”岑嫣有些羞澀,微微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