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覺得夫君的聲音真溫柔,真好聽,比之前遇到的任何男子的聲音都要好聽。胸口也忍不住砰砰直跳,許是剛才被推倒吓的,許是現在。
“夫君采到艾葉了麼?”岑嫣此刻還是不敢擡頭。
“嗯,落在門口呢。”說着,董伯年用手沖遠處一指。
岑嫣順着董伯年指的方向,就看到不遠處的地面上散落着艾葉和菖蒲,以及一些不知名的花草,有一樣是岑嫣認識的,那花叫金銀花,開起花來香氣撲鼻。
此時,董仲清正在地上着急忙慌地撿草藥,一邊撿一邊還不忘沖兄長這邊瞪。
端午被稱為毒日,要用草藥煮水來給全家人洗澡,董伯年剛才就是同董仲清一同去山上采草藥了。
媳婦被欺負,作為夫君的董伯年自然不能忍,他三兩步走上前,直接把羅老實的手臂往後一扣,再補上一腳,羅老實立馬摔了個狗啃泥。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發現是董伯年踹的,他心中雖然有氣,想要發作,秀才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啊!
“你!”羅老實到底還是有幾分疑惑。
“怎麼,羅老實,你在家威風也就罷了,還敢對我媳婦動手?”
他隐約想起剛才情急之時,似乎是推了一下董秀才家的娘子。
隻是,羅老實此刻也顧不得管那許多,他剛才可是把陳大花手中的銀子拿到手上了,銀子才是最重要的!他連忙沖董伯年和岑嫣道歉。
這才翻了翻身上,卻發現銀子不見了,随後羅老實立馬就注意到地上的銀子,旁人也眼尖,自然注意到這銀燦燦的銀子,那些看好戲的人見到這銀子,眼睛立馬就亮了。
剛才他們明明看到陳大花收了銀子,如今這銀子從羅老實身上掉下來,那可就耐人尋味了。
此時的陳大花也看到這一幕,她想到剛才閨女被賣時,丈夫是那麼的冷漠,現在直接把閨女的買命錢給順了,她立馬激動起來,瘋了一樣地沖向丈夫。
“枉我當初義無反顧地跟着你!那可是你的女兒,你竟隻顧着銀錢,你還是人嗎?”她聲嘶力竭地嘶吼,仿佛要将這十多年的怨氣給發洩出來。
羅老實有些不以為意:“那又怎麼樣,不過一個賠錢貨罷了!你一個生不出兒子的破爛玩意兒,還有臉沖我吼?”
說着,羅老實上去就給了陳大花一巴掌,似乎是展現自己作為男人的權威,似乎又是為了出剛才在董伯年那裡受的氣。
陳大花從未被羅老實這般打過,也從未被羅老實這般說過,她之前一直聽着羅老實“寬慰”的話語,以為生了兒子就好了,忍忍熬熬就好了,以後定然能過好。
她費盡心思為自己營造一個美夢,如今這個美夢似乎破了,被這巴掌打破的。
“你竟然打我!”
“打的就是你,給你點顔色,你就開起了染坊!老子是你的天,家裡的東西都是我說了算,閨女是,你也是!”村裡人都在看着,羅老實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權威,當場打起了老婆。
接下來的鬧劇,董伯年卻不想讓岑嫣再看了。
“咱們回家吧。”董伯年說着,就想拉起岑嫣的手,沒想到卻被早有防備的岑嫣給躲掉。
“嗯,回去吧,咱們粽子還沒包好呢。”
說着,岑嫣轉頭想叫婆母回家,卻不想,婆母和小姑子早就先她一步走回家。
董伯年戲谑一笑:“你看什麼呢?”
“沒,沒看什麼。”
夫妻兩人進了屋子,才發現家裡人都在,家裡人正盯着他們二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岑嫣見了這笑,有些臉熱,立馬麻利地洗了手,随後坐到凳子上撿起箬葉,開始專心包粽子。
“嫂嫂,你覺得我大哥咋樣?”董繁枝剛才顯然看到兄長抱住嫂子的一幕,此時正磕糖呢。
“你大哥,自然是個好人。”剛才還護着她。
“我也覺得!”董繁枝樂呵呵地搖頭晃腦,伸手想要跟着包粽子,許慧看着閨女和兒媳婦互動,心裡也開心,一家人這樣和和美美的就好了。
忽的,許慧又想起買糯米的事情,轉而對竈屋裡生火的兒子說話:“大郎、二郎,待會兒吃完早飯,你們哥倆去買些糯米回來。”
“糯米?”董仲清忽然回憶起上一次買糯米的場景。
他有些憂心:“娘,那糯米上次似乎漲了兩文錢,這次去買,也不知道會不會又漲價。”
“應該不會吧。”許慧也跟着嘀咕起來,上次糯米漲價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平時米價多少有個幾文的變動,倒不是什麼大事。
隻是,當董家人吃過午飯,董伯年兩兄弟去買米回來,卻帶回來兩大袋米,看着活像是去進貨的。
彼時許慧正和閨女兒媳婦在竈房裡看火,見到丈夫和兒子帶回來兩袋大米,她有些詫異。
“你們買了兩袋糯米?”
“不是糯米,娘,這是大米。”董伯年坐在院子裡,用袖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