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慢慢地籠罩着整個青州城,仿佛要将城外的所有東西吞噬一般,白日炙烤得火熱的大地也随之降下些許溫度,讓人感覺到絲絲涼意。
螢火蟲在遠處的河岸邊飛舞,仿佛晶瑩的黃色星星,蟬鳴依舊在聒噪,一點也不停歇。
岑嫣倚靠在火堆旁邊望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歎道:“七月的月亮仿佛格外地亮,若是不生火,也能看清楚道路。”
隻是不知他們這一行人的路要何時才能走到頭?
到底她沒有再想,警惕地環顧周圍,等到确認安全之後才看向百無聊賴的董仲清,他此刻也在看着天上的星星。
今夜董仲清守着上半夜,等到下半夜董承志守夜,岑嫣有些不放心,也跟着睜着眼睛守。隻是這段時間太過于勞累,她沒多久就沉沉睡下去。
等到她驚覺自己不小心睡過去而驚醒時,就聽到不遠處的草叢内有聲響,她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這個時間已經是下半夜了。
不遠處的董承志自然也注意到遠處的響動,但他卻不敢過去查看,就怕是有人故意引他過去。
等到岑嫣坐起身,仔細盯着遠處的草叢,聽着裡面窸窸窣窣的動靜,董承志這才注意到兒媳婦似乎也被這聲音吵醒了。
他以為兒媳婦想要過去,剛想說話,就發現岑嫣隻是在聽,并沒有其他動作,他這才放下心來。
岑嫣感覺草叢内仿佛是一對男女正在做什麼事,女的似乎不太願意,那男子似乎用什麼威脅女子,那女子似乎就不再反抗了。
不知為何,她覺得那男子的聲音格外熟悉些,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電光石火間,她突然聯想到白日那找她說話的男子。
難道草叢内的男子就是他?
莫不是三更半夜要帶人進城?
正這樣想,就從草叢内出來一男一女,岑嫣眼尖,立馬就發現那男子正是白日找她進城的男子,而那女子則是陳大花。
她十分震驚,一個女子能夠從花溪村那個地方跑那麼遠,還逃過了兵匪的擄掠,她這着實不是一般女子。
遠處的那女子似乎的動作似乎有些不自在,正在整理身上的衣裳,
那男子卻徑直離開,看着他闊步而行的背影,陳大花有些着急,她語氣卻十分急切。
“石大哥,你不是說待會帶我進城嗎?”
“進城?我有說過嗎?”男人語氣十分輕蔑,随後就開始哈哈大笑。
“你說過的啊,隻要我陪你...咱們剛才不就是?你說過我陪你,你就帶着我跟我的孩子進城的,你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
陳大花帶着哭腔,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哭出來。
“呵,我說你就信?不過是一個千人騎的玩意兒,陪我睡一覺又怎麼了?你的身子也值那一兩銀子?”男子仿佛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
他這一段時間在青州城外尋找進城的買家,不知道騙了多少女子,那些女子不都是有苦說不出,最後打落牙齒往裡吞嗎?
若不是聽一些兄弟說起青州城外有一個叫陳大花的婦人身子不錯,他也心生好奇想嘗嘗味道,今日這麼一嘗,感覺這女人确實還不錯。隻是,也沒有那些人吹噓的那麼好,他回頭得去說說他們,去城裡翠香院吃些好的才是。
想到這裡,他掂了掂腰上的荷包,心中一喜,真沉。
他等會兒送完那幾個要進城的客人之後就去翠香樓舒服舒服,犒勞犒勞自己。
但他卻沒注意身後正有一道嬌小的影子悄然靠近,倏地,他感覺後腦勺一陣劇痛,随後便失去意識倒地不起。
岑嫣忽的感覺腿部有些發酸,但她不敢動,生怕不遠處的陳大花注意到自己。
看陳大花這麼利落地往人家後腦勺紮,估計這種事情沒少幹,興許她手上已經沾染了不少人命。岑嫣雖然在逃難路上見過不少死人,但她對于人命這種事情還是很敬畏的。
就在這時,她腳邊趴着的小黃似乎也感受到了不遠處的動靜,警覺地擡起頭顱往不遠處看去,正想張開嘴嚎叫,就被岑嫣一把捂住了嘴。
小黃十分不解:嗚嗚嗚,有壞人,我要吓跑她,主人為什麼捂嘴,不讓說了是嗎?
岑嫣死死捂住小黃的嘴,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小黃嚎了出來。
遠處的陳大花慢條斯理地在男子身上搜尋着什麼,沒一會兒她就摸到了一大袋銀子,她喜出望外。又将男子的手帕搜出來給自己擦了臉,這才慢條斯理地潇灑離開。
有了這些銀子,她明日進城就方便了,說不定還能租下一個小房子。
等到陳大花走遠了,岑嫣這才松開小黃的口鼻,小黃這時候也不叫了,隻蔫吧地趴在草地上,他覺得自己有點委屈。
董承志則放下手中的柴刀,好險,他真怕那女人發瘋到處殺人,他剛才随時準備沖上去與陳大花搏鬥,沒想到那女人這麼快就離開了。
見到這一幕的兩人,剛才還有些犯困,此刻已經被吓的毫無睡意,就這樣昏昏沉沉地熬到了第二日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