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伯年正好打了一挑水,看到岑嫣搬着木桌子下來,他忙走過去幫忙搬桌子,忍不住道:“這耗費體力的活計應該叫我們男人來,你這小胳膊小腿的不容易搬動。”
岑嫣眼底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哪裡就那麼嬌氣?這東西也不算太重,好搬的。”
“逃難路上講究不得,如今既然安定下來了,再有什麼粗活就叫我來。”
她往上面的木房子看了一眼,人影不斷晃動,就知道是許慧帶着董繁枝在收拾屋子,催促道:“知道了,你快把水挑上去,婆母她們等着用呢。”
“行,那我先上去。”說着,董伯年就将扁擔放到肩膀上,晃晃悠悠地踏上青石闆坎子。
他們今日是徹底清理吊腳樓内的髒污,直接用水把屋子裡的桌椅地面打濕,全部清洗一遍,木樓上的污水淅淅瀝瀝地往下滲漏,跟下雨似的。
而董承志早就将牛和驢牽到木樓旁邊的草坪上捆着吃草,倒是一點也不影響牲口,隻等着待會兒樓上清理好了之後再将牲口棚也給清理了。
岑嫣将木桌放到淺淺的河水裡,河水緩慢地流過桌子,泛起陣陣的水波紋。她則用絲瓜絡往返左右地刷動,而那桌上的黑褐色污水則順着清澈的河水不斷往下滲流,洗了約莫有一盞茶的功夫,那桌子才算光亮如新,露出木材原本的黃白色。
陽光照耀下,河水泛着波光閃耀,晃得岑嫣眼神有些迷離。她将桌子放在旁邊的草坪上晾曬,準備等會兒再把桌子搬回去。
董伯年又挑着兩隻木桶下來,見岑嫣還在河邊,笑道:“我見這樓的後面有一個靠山的小池塘,還有一口大水缸,等我挑水把那水缸洗幹淨,就可以把咱們家用的水儲存到哪水缸裡去。”
聽說後院有水缸和池塘,岑嫣眼睛亮了,心中有些期待,那小池塘說不定可以種些東西也說不定。她幫董伯年在河邊打水,之後便跟着他去吊腳樓背後,果然就看到一口大水缸和池塘,旁邊還有一小塊地。
水缸裡面似乎存着積年的雨水,有一些黑色條紋狀的髒東西依附在水缸底部,湊近了看,會發現那水裡還有許多紅色的小蟲,紅色的小蟲跟蚯蚓似的,不斷地晃動。
岑嫣記得從前她家隔壁的鄰居喜歡養魚,而那些魚就特别喜歡吃這種紅色的小蟲。為此,那鄰居花了大價錢讓人專門将水缸空置來養這種小蟲。
“這水缸真髒。”說着,他又擡頭往上看,“咱們這水缸不能露天擺放啊,回頭再下雨,這一水缸的水就不能了,得有個遮擋的地方才成。”
“咱們現在是什麼境況?屋子還沒收拾妥當呢,你哪裡有功夫來建遮擋的東西?先把這缸清洗一遍就成,若是真下雨了,那這幾日就麻煩一些,走兩步去河裡打水用就成。”岑嫣抿唇,試圖将那水缸裡的水給倒掉,奈何水缸太沉,她險些沒推動。
董伯年見狀,立馬上前幫忙,兩人一同将水缸内部的水給倒了,将缸中的樹葉碎渣也給掃出來,才又将水缸扶正倒入清水來清洗,之後又把清洗過的水給倒了,反複幾次,水缸被洗得光亮如新,此時兩人額頭上已然是滿頭的細汗。
不過這也絲毫不影響兩人幹活的勁頭,要知道,他們若是不能在天黑之前将屋子收拾出來,那他們今夜就不能好好休息。
董伯年将剩下的清水倒入水缸,岑嫣則去屋裡幫忙清理屋子
剛進入屋内,打掃洗刷過的房間地闆光亮如新,隻是還有一股子腐木的怪味。而沒有打掃好的房間還是滿屋的塵土在到處飛揚,陽光映射進來的幾率光芒讓人更能看清這屋内的灰塵模樣。
岑嫣忍不住掩住口鼻上前幫忙把水給撒到地面上,灰塵翻動也緩慢了許多。許慧用掃把将灰塵和雜物清理到一處,董繁枝則幫着将髒東西全都堆到屋子旁邊的草坪上,預備等會兒就一齊将髒東西給燒光。
灑掃了許久,幾個主要的房間終于清理幹淨了,隻剩下廚房還沒打掃。
這棟屋子的廚房是額外建在吊腳樓的旁邊,隻用簡單的木頭堆在一處建成,廚房看起來十分簡陋,廚房的那些木闆似乎是前主人建房留下來的廢料,四處都是溝壑縫隙。可以說,這個廚房是一個露天廚房,隻不過有幾塊闆子搭着罷了。
廚房内部的竈台似乎也是因此而毀損嚴重,被雨水長時間侵蝕,竈台上斑斑點點。用帕子擦拭竈台的岑嫣都想撂挑子不幹了,這竈台也太髒了。
不過,她到底還是捏着鼻子反複擦拭竈面。
“等咱們住上一段時日,我就把這竈台給修了。”董承志看着眼前的竈台,忍不住歎息。
“嗯,這竈台确實毀損有些嚴重,我看着廚房上面似乎有好幾個洞,回頭若是下雨,這廚房恐怕也不能待人吧?”許慧說着,在廚房裡來回走動,打量這廚房的屋頂。
“果然是這樣哩,我明日得找吳族長問問,他們這屋頂都是怎麼修補的。”
許慧點點頭:“是該去問問,這山裡啥東西都買不到,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自己修房子的。”
岑嫣一邊聽着公婆說話,一邊擦洗竈台。忽的,她看到一塊木皮狀的黑褐色東西,她撿起那塊東西仔細端詳,才扭頭看向董伯年和公公婆婆。
“這是不是什麼樹皮啊?我看這廚房下面都是樹皮哩,他們不會是用某種樹皮當做瓦片的吧。”
幾人聞言,忙走過來查看:“果然是樹皮哩。”
董伯年和董承志擡頭看向屋頂,發現他們這擋雨用的‘瓦’似乎格外大塊些,猜測這裡的人建房子也會用上某些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