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兒喧鬧地略過屋頂。
“啾,啾,啾...”
光緩緩地踏入這片甯靜的山村,讓山巒和草木都充分地沐浴在這片陽光之下,每一粒稻子都充分照耀陽光,汲取營養,悄悄地又成熟了一些。
風輕輕吹進吊腳樓内,吹進房間内,窗戶不斷地拍打。
岑嫣便在這涼爽的氛圍中被吵醒了,她起身看向外面,入目便是金黃的稻田與綠色的草木交相輝映,太陽已經淺淺地爬出雲頭。
她忙爬起身,穿上衣裳。
腳上穿着的布鞋早已經磨破了,鞋底也被磨平,看起來灰撲撲的,歎息了一聲,又慢悠悠地把發髻給梳理好。
這些日子一直在趕路,每個人的鞋子早就磨破了好幾雙,她如今竟隻剩下一雙好鞋,這山裡也沒地方買鞋,她得想想辦法做鞋子,要不然她們一家都要光着腳出門。
男人倒是還好些,女子哪裡能随意赤腳到處走的?
且不說規矩體統,就說女子的腳本就比男子更嬌嫩些,恐怕到時候非得磨破了不可。
梳好了頭,她來到竈屋,就看到廚房的鍋裡冒着熱氣,打開鍋,鍋裡的熱水已經燒好了。
她疑惑地看向周圍,今日怎麼不見人?她起床時,董伯年就已經不見人影,如今來到廚房也是隻見熱水不見人。
正準備打水洗臉呢,就看到婆母許慧搬着細柴禾走進屋,她見到岑嫣的身影,忙勾起唇角。
“嫣娘起了?怎麼不再多睡會兒?昨日确實有些累,你該多休息才是。”
聽到婆母的叮囑,岑嫣的臉頰微微泛紅,宛如秋日的楓葉。
“嗯,娘,你們怎麼也起這麼早?”岑嫣嘴上說着話,手上早就把洗臉的水打好了。
許慧被這麼一問,無奈搖頭:“我年紀大了,睡眠本就淺些,昨日你爹許是累着了,那鼾聲震天響。我也睡不着,索性直接起床來收拾屋子。”
岑嫣點頭,逃難的時候,她确實偶爾能聽到董承志震天的鼾聲。若是半夜醒來,她很多時候都會因此而睡不下,太吵了。
她快速把臉給洗了,涼風拂過她的面頰,感覺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之後,她又拿刷子和蘆葦鹽刷好牙,才總算走完洗漱的流程。
就在這時,許慧指着一旁的竹籃道:“你把這籃子和碗給吳家送回去吧,昨日文蘭将東西放下就走,許是也知道咱們家能盛放飯菜的碗筷并不多,咱們更應該早些把人家的東西送回去才是。”
“娘,我這就去。”
說着,立馬就提着竹籃并洗好的碗筷出了門,屋子附近全是雜草,雜草上面挂滿還未完全蒸發的露水,露水在陽光的下顯得更加晶瑩剔透,閃閃發光。
岑嫣小心地避開露水,防止自己的衣裙被這露水沾濕,那濕漉漉的感覺可不好受。
可是,從她家去吳家可有一段路程呢,路上的雜草又多,她多多少少還是被沾濕了衣裳。
路邊時不時會路過一些穿着灰色、青色衣裳的寨人,他們身上的衣裳似乎有些繁瑣,繡着許多花鳥,大都在頭上、耳朵上、脖子上、手臂上...身上都挂着一些精緻的銀飾品。
她偷偷打量那些寨人,那些人也在打量她。
隻是雙方語言不通,倒也省去了交流的麻煩。
她繼續走在寨中的主道上,還沒走到吳文蘭家呢,就遠遠地看到吳文蘭跑過來迎她。
“嫣娘,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吳文蘭納罕,她剛起床沒多久往外看風景呢,就看到岑嫣遠遠地過來了,她快速把頭發梳理好,才跑出門來迎岑嫣。
岑嫣笑:“給你把碗送回來,隻是如今我家也沒什麼拿的出手的東西......”
氣氛瞬間就變得拘謹起來,如今董家缺衣少食的,确實什麼都拿不出來。
“哎呀,我們誰跟誰啊?你還要拿什麼東西?真是...你們先把日子安定下來才好。”想到再過些時日自家就能打稻谷儲存糧食過冬,而董家什麼東西都沒有。
她忙道:“現下已經入了秋,你們家既然在此住下,也該着手準備儲存糧食過冬才好,你們可有什麼章程了?”
才住下呢,岑嫣倒是沒想過這麼多,她仔細一算,如今已然是八月,再過兩個月就會冷下來,她們家過冬的棉衣棉被都沒有,到時候可扛不住那寒涼的冬天。
想到這些,岑嫣立馬問道:“文蘭,你們這裡可有集市或是賣東西的地方?”
本來還期待從吳文蘭那裡獲取什麼好結果,哪知對方卻搖了搖頭:“咱們山裡不賣東西哩,隻是咱們山裡人若是缺那些日用的東西,要走兩日到山外去集市上買。”
“那最近可有山民要出去買東西?”岑嫣他們對山中的路途并不熟悉,自己走的話,恐怕會走岔道,再也找不回寨子。
“沒呢,要冬日之前的十月十一月才會去罷?那時候咱們寨子裡的人會組成一隊,一起去山下采購冬日用的東西。”
山裡去山下的路途遙遠,尋常時候,山裡人都會在山下一次性采購好幾個月甚至大半年的東西。
“這樣啊?”岑嫣心裡有些難過,要是入了九月,那天就開始涼下來了,到時候她們還能抗住不生病?
想到這事,岑嫣就開始憂心忡忡。
吳文蘭看到岑嫣眉頭緊皺,立馬寬慰道:“你要什麼東西?我幫你想想辦法,回家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