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人家的糧食都是珍貴物件,糯米的産量更是少,況且這些日子吳寒蟬家因着救命之恩,已經給她們家送了不老少東西了,要得太多也不好,沒得被人說是貪得無厭。
都說久負大恩反成仇,她們家也不可目光短淺,隻貪圖眼前的這點小利。
哪知,吳寒蟬卻沒能理解她的意思,隻以為對方這是擔憂自家的糯米不夠用,他想着待會兒回家一定要去倉庫裡瞧瞧糯米還剩下多少,他記得今年又在稻田裡收了許多糯米,那天他還去幫忙了。
雙方也沒有聊糯米的意思,又聊起山裡人明日夜裡偷月亮菜的事情。
偷月亮菜,顧名思義,就是在月光的照耀下偷月亮底下的菜,偷菜的人還會砸别人家的南瓜,這件事情是被村寨裡的人允許的。
董家人不能理解,連連發出疑問。
“真偷啊?不會被打嗎?”岑嫣有些害怕,從前她也在餓得不行的時候偷過菜,當時被菜園的主人追着罵。她難以想象偷菜竟然是被允許且合法的。
“這是什麼習俗啊?”
“那咱們是不是也可以去偷菜?”正好家裡沒有多少菜呢,董繁枝如是想,她年紀不算大,所以對于從前的規則可有可無,并不覺得偷菜是什麼大事,而且她也想加入偷菜隊伍。
姐弟兩人連忙解釋他們山裡偷菜的習俗和原因,大緻意思就是為了讓山裡的男女相看,讓年輕人能夠出去玩。等到偷菜時,男的肯定是一起的,女的也是一起的,大家一起偷菜,這個過程既不會讓人覺得尴尬,畢竟黑燈瞎火的。再加上有偷菜這一項主要人物,倒是也沒啥其他太多東西可想的。
當然,偷菜的人也隻是為了這種禁忌的偷感而去偷菜,實際上隻是小打小鬧的夜晚摘些農人家的菜,并不會搞什麼大破壞。況且這個時節的瓜果也都收了差不多了,倒是對農人沒啥大的影響。
董家人聽了之後,一副了然的神情。
這時,吳寒蟬接着道:“為了防止南瓜在偷菜的過程中被踩壞,或者有人故意踩爛,所以我們寨子裡的人今日都在收已經成熟的大南瓜。我們家今日收回家好大一堆南瓜,屋子都放滿了,所以才想着順便給你們也送些瓜過來。”
這時,岑嫣這邊也把猕猴桃果醬熬成黃色,直接就能出鍋了,她忙把果醬舀到大海碗裡,海碗裡騰騰地冒着熱氣。
岑嫣揚唇笑道:“這果醬弄好了,我拿幾個碗泡上,也讓你們倆嘗嘗。”
兩人見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他們待的也有些久,就想直接離開,哪知董繁枝卻守着門口,許慧也拉住兩人,非要兩人嘗嘗果醬再走。
她還道:“今日你們都拿南瓜過來送我們,若是連我們的東西都不吃,那你們拿來的南瓜也帶回去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姐弟兩人隻能留下。
待到兩人喝了果醬泡的甜水,果然覺得甜滋滋的,可好喝了,碗中若有若無地泛着果香。
兩人飛速地喝完一大碗甜水,岑嫣見狀,又給兩人泡了一碗,這時候的兩人也不再推拒,隻是笑着跟她道了謝。
喝完之後,兩人才告辭離開。
吳寒蟬這次來并沒有遇上董伯年兄弟兩人,覺得有些遺憾,但喝到了美味的猕猴桃果醬水,也覺得十分不錯。回去的路上,他還跟吳竹蟬商量着也要做猕猴桃果醬。
姐姐吳竹蟬卻笑看弟弟一眼:“那也得有猕猴桃才行,總不能什麼東西都沒有就讓我做吧?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是?”
“姐,你又學了一個新詞嗎?”吳寒蟬驚訝。
“哼,隻準你學,還不讓我學一點?”吳竹蟬微微揚起頭。
原來,自吳寒蟬和董家人熟悉些之後,發現董家兄弟都是念過些書的,當時他還看到過董伯年看書,想起董伯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對朝廷大事似乎都了如指掌的模樣,他心生仰慕。
許是因着之前救命之恩的緣故,再加上董伯年的學識淵博,他竟把對方當成榜樣學習,也跟着在家裡看起了書。
等兩人走後,許慧才道:“這寒蟬怎麼這麼喜歡找大郎和二郎玩?”
董承志搖頭,往屋外走去,要編的東西還挺多,他剛才可耽誤了好一會兒了:“誰知道呢,許是因着他們聊得來吧?二郎同他不是年紀相仿嗎?約莫是這個緣故吧。”
因着熬果醬,鍋裡沾着許多東西,岑嫣正在拿水洗,随便刷洗幾遍,黑色的鐵鍋瞬間就變幹淨了許多。
正想着接下來順便用炒菜這個鍋裡的炭火燒上旁邊飯鍋的竈火,冷不丁就聽到許慧的話,她不由得想起前幾日董伯年跟她說的話。
才道:“約莫是覺得夫君懂得多吧?我聽夫君說,最近寒蟬愛跟他請教讀書的問題。”
“讀書?”許慧有些吃驚,這山裡人竟然還會教書,讀書嗎?
“是啊,他們山裡似乎也多多少少跟着學些書和字,有時候他們不是要下山嘛,學讀書的過程中,順便把漢話也給學了。”
隻是,當時董伯年還同她說,學堂裡的先生似乎年紀有些大了,似乎教的有些不好,有些字還是教錯的,所以學生也隻學了個囫囵,隻勉強夠用。
這時候,外面的豬崽又開始嘈雜起來,董承志也在外面喊,許慧這才想起,她還沒喂豬呢。忙走到豬食桶邊用瓢翻拌了一下,沒有那麼多熱氣了,之後她用手小心地試探了一下,發現溫度合适,這才提着桶出去喂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