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悲看着信紙,眸光隐隐閃動,終于開口道:“若是受騙,此人身上定是有利可圖。”
李延竹連連點頭稱是:“那肯定的,難不成這騙子是個女的,這老兄其實是個驚世駭俗美男子,有家有室還被騙财騙色?你們說他得長得多好看,才能讓你們柔雲派高高在上的女弟子看上一個窮村夫,像我這麼好看嗎?”
戚明雪讓他惡心得不輕,揪着他後腦勺的頭發,把某人“驚世駭俗”的俊臉扭了過去。
“唉唉唉疼,大師伯你這君子動手不動口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啊!”
李延竹一臉悲憤,捂着自己的頭發打掉了大師伯的手。
“哦對了,”他往墨悲那邊挪了挪,離大師伯遠了點,“老兄自己寫的回信上還說‘山上要辦喜事’,大師伯,你們……咱們柔雲派這些年有誰辦過喜事嗎?”
面對這個問題,戚明雪沉默的時間延長了幾倍。
李延竹覺得石窟裡的溫度莫名降低了不少,懷疑自己又開始發燒了,趕緊裹了裹身上墨悲的外袍。
仿佛過了一百年那麼長,大師伯終于說話了,說的不多,隻有一個字:
“我。”
李延竹沒來由打了個寒戰。
“二十年來,柔雲派隻辦過一次喜事。七年之前,我與曲師弟的婚禮。”戚明雪望了一眼石洞中的白骨,聲音沉得幾乎沒有起伏,“這人身上穿的衣服很薄,那次的婚禮是六月盛夏。”
李延竹啧道:“老兄的衣服我剛才摸過了,裡面也沒有他說的喜糖,隻有幾個零碎銅闆,看來是沒挨到你成親那天。太吓人了大師伯,以前隻知道男人好色,原來女采花賊來也這麼厲害,這事你必須查個水落石出,否則我以後可就危險了,關禁閉我都能忍,強搶民男真受不了。”
戚明雪差點一口血噴出來,旁邊的墨悲仍舊沒有表情,但嘴角也明顯地抽搐了兩下。
李延竹對此視若無睹,“不過咱們還是先把這洞堵起來吧,一會兒有弟子進來看見,我我我就死定了。”
說着卷起袖子就開始搬石頭。
戚明雪把石頭從他手裡拿走,一指旁邊地上的粥,剛剛李延竹隻喝了幾勺,還剩大半碗,“用不着你幫倒忙,去把粥喝完,一滴也不許剩,食盒裡還有些菜,也全部都吃完。”
旁邊的墨悲也不發一語地幫着戚明雪搬石頭。
李延竹兩手空空,把大師伯這句噎死人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咂摸了個來回,咧咧嘴,破天荒地聽了一回大師伯的話,蹲到一邊喝粥去了。
大師伯這人其實還不錯,他心想,無非就是脾氣太差,表情太少,太過無聊,要是誰當她的徒弟,有這麼個省事的師父應該還挺幸福的,但要是誰當她的夫君,那可就倒了大黴了。
那邊的戚明雪渾然不知他心裡在編排什麼,和墨悲一起上陣效率奇快,沒幾下就把塌下來的石壁砌了個七七八八,并警告李延竹不許亂動。
李延竹不痛不癢地答應了,送大師伯和墨大哥走了之後,猶豫了一會,挑了塊稍微平整點的牆靠着,和那至死還在愚公鑿山的仁兄隔牆興歎。
“大哥啊,不是我不想進去一探究竟,剛剛大師伯砌牆的時候肯定做了标記了,我一動這面牆,下次讓她看出來,這婁子可又就大了。”
大師伯把食盒帶走了,墨大哥把火折子帶走了,除了墨悲的那件外袍和一頓看見骨頭的驚吓,倆人來無影去無蹤什麼也也沒給他留下,黑咕隆咚,李延竹隻好選擇睡覺。
也不知睡了多久,外面的鐵門一陣響動,底下的小門又打開了,要命的光線讓李延竹拼命捂住眼。
“吃完了沒有?把碗筷拿過來。”
還是之前送飯那個弟子的聲音,這回吆喝的聲音更大了一點。
李延竹病病歪歪道:“沒吃呢。”
笑話,人家大師伯帶的那粥,那小菜,是你這泔水窩窩頭能比的嗎,我有病嗎吃這個。
門外那先是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這小子竟然賤得給飯都不吃,繼而冷笑道:“口氣還不小啊,你在這絕食給誰看呢?也不掂量掂量你是誰,你以為你這樣掌門就會把你放出來了?現在就給我吃,剩了一粒米,小心我給你好看。”
李延竹翻個大白眼,正準備過去把那碗泔水倒掉假裝自己吃了,門外說話的突然換了個人,語調異常慢條斯理:
“小友,好看是有多好看,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