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勝因的頭發利索地綁着,露出了兩隻明亮有神的雙眼,此刻她正笑顔盈盈地望着程衍。
程衍往後退了一步,似乎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些近,“有事嗎?班長。”
謝勝因相貌不算太出衆,但她身上總是時刻環繞着一種自信的光芒,很是加分。
她将手中的畫闆往程衍的面前遞了遞,
“你應該知道馬上要開始的學校活動吧?有興趣參加嗎?”
“沒有興趣。”
“诶,别啊。”謝勝因臉上閃過一絲不解,她将自己手中的畫正朝着程衍,“你看看,這是我特意為你設計的圖。你不覺得很好,很适合你嗎?”
程衍平靜地掃了一眼謝勝因手上的圖,淡黃色的素描紙上是九頭身的人物比例,線條流暢有力,确實不錯。
但他并不專業,看不出設計得好壞。
并且……程衍也不感興趣。
程衍搖了搖頭,“你去找别人吧班長,我不想參加這個活動。”
說着,程衍繞開了謝勝因,從桌子的另一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程衍攤開了陸铮的試卷,少女娟秀的字體就出現在了面前。
但謝勝因有些穿透力的聲音又在耳畔響起,“可是我聽說你高一的時候不是也參加了學校活動嗎?你個人條件這麼優越,不再參加一次為我們班争光嗎?”
謝勝因很執着,在她的定義裡,總得多多嘗試,不可能的事情才會有轉機。
程衍翻試卷的手一頓,他下意識地蹙起了眉,耳邊謝勝因的遊說還在繼續——譬如,自己當時第一時間得知這個活動,就覺得自己班的男模特該是他;又或者,這是她覺得設計得最好的、最難能可貴的稿子,如果沒有程衍的參與,這件時裝穿在别人的身上一定不會達到滿分的效果。
程衍捏着陸铮的試卷,好一會兒,才沉沉地歎了口氣,擡頭與謝勝因對視。
謝勝因嘴角噙着笑,棕褐色的瞳孔直直地盯着程衍,眼底寫滿了勝券在握。
“班長,我不參加。”
程衍一改往日的溫和,第一次對這個同班同學沉下了臉。
程衍眼看謝勝因還想再說些什麼,便毫不猶豫地起身将陸铮的試卷收拾好放回抽屜後,離開了教室。
謝勝因盯着程衍頭也不回的背影,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頭。
在謝勝因的人生準則裡,沒有完不成的事情,隻有不夠努力的自己。
但眼下,距離活動并沒有剩下多少天了。
……
“陸铮,陸铮。”
最後一節自習課上,林良辰又在陸铮的身後,用筆捅了捅她。
“……”陸铮聽着聽力,因為被打斷皺起了眉,沒有回頭。
但林良辰從來不是那個識時務者為俊傑的俊傑。
他還在锲而不舍地騷擾陸铮當中……
終于陸铮再又一次煩躁地在試卷上寫下一個潦草的“B”後,轉過了身。
她因為自己的計劃被林良辰無止境地打擾而感到煩躁,但現在大家都在自習,她隻好強忍着怒氣,低聲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多虧了平時死皮賴臉的打攪,林良辰沒少見到陸铮的黑臉。
所以,現在陸铮皺着眉的黑臉,對他而言算不上什麼。
林良辰咧着嘴,嬉皮笑臉道,“既然你不當模特,你可以設計我們的衣服嘛。我記得你高一不是還幫美術老師幹過校慶宣傳的工作嗎?這可是你一展身手的大好機會!”
“……”陸铮沒有回答林良辰。
因為她自己心裡最清楚不過,自己早在高一校慶後沒多久就放棄了畫畫。
對于她而言,繪畫是幼年時期孤獨寂寞的良藥,每當拿起畫筆在紙上臨摹的時候,她都覺得無比的快樂。
但彼時的陸铮,清楚深刻地明白,在自己的家庭裡,畫筆是永遠不能用來吃飯的。
陸文康和陸淑貞總是孜孜不倦地教導她,“藝術,是差生才要走的道路。”
而全市頂尖的沂甯七中,是她人生一個重要的跳闆,她需要在這裡好好的學習,考出一個好成績,進入一個好大學。
這是陸铮從小就被灌輸的思想,哪怕她不認同兩人的看法,但為了這樣的結局,陸铮也不得不放棄自己喜愛的東西。
林良辰自顧自地說着,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他總是察覺不到對方的情緒,“雖然沒見你畫過服裝,但我覺得你應該可以的。”
“林良辰。”陸铮的聲音有些沉悶,“我應該中午就告訴過你了,我沒有時間,不管是當模特也好,還是設計時裝也好,我都沒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