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今天去公司嗎？”

祝青溪見是陸铮，才從椅子上起身，朝她走來。

“有點事。”陸铮的眼眶泛紅，一臉的疲倦，她張口說話時，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已經沙啞。

陸铮輕輕推開了祝青溪，往前走了兩步，來到了王瑩的面前。

還沒等陸铮開口，王瑩就笑了，“喲——我們班大班長回來啦？”

她戴着眼睛，一向有些眯眯眼的雙眸此刻閃着神采飛揚的光。

從胃部出發，竄到心間的一股無力感，讓陸铮身形一晃。

她虛弱地扶住了一旁鐵架床的梯子，說，“是你告訴導員的嗎？”

“告訴導員什麼？”

王瑩嘴角噙着笑，帶着一絲捉摸不透的笑意。

陸铮深吸了一口氣，“是你告訴導員我夜不歸宿的吧。”

“嗯？”王瑩瞥了陸铮一眼，“這不是事實嗎？需要我告訴嗎？你隔三岔五地就不回宿舍睡覺，要麼就是很晚才回宿舍，打擾大家休息，這種事情隻需要有心之人稍微打聽打聽都會知道的吧？”

“你說什麼？”

祝青溪從兩人隻言片語的對話當中，終于明白了陸铮為什麼臉色這麼蒼白，也終于明白了在陸铮進屋之前，王瑩所說的“惡有惡報”是什麼意思。

但比祝青溪更先開口的，是一開始湊熱鬧的單文倩，“王瑩你胡說什麼呢？！導員怎麼可能知道這件事情，每次來查寝的時候，我們都僞裝得很好啊，學生會的人不會知道陸铮沒在宿舍的。”

孔璐也附和道，“是啊。”

“切——”王瑩聞言，嘴角抽了抽，她不耐煩地掃了一眼幾人，說，“那是你們願意幫她瞞着而已。”

王瑩一攤手，“她違紀了大姐們，學院明令禁止是不允許學生在外夜不歸宿的，她一次兩次的違紀，我舉報她，沒有什麼錯吧？”

“沒有錯。”

隻不過令王瑩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個回應她的人，是陸铮。

陸铮瞥了她一眼，将自己座位上的小方凳拖了出來，她好餓，餓到渾身已經開始發虛汗了。

王瑩愣了兩秒，轉眼看向了在陸铮身後的祝青溪，“瞧瞧，她自己都這麼說了，你上趕着給她出頭做什麼？”

“不止這些吧，王瑩。”

陸铮的聲音才王瑩炫耀似的話語落下後，再度響起，她的聲音有些虛弱無力，但卻格外冷靜，“你不止告訴了導員我夜不歸宿吧？你還告訴了她我在宿舍帶頭排擠你，對嗎？”

王瑩：“你沒有嗎？”

“我沒有。”陸铮頓了頓，她或許是覺得這樣能夠更正式一些，索性扶着欄杆再度站了起來，“大一常遠的那件事情之後，我記得我已經和你說開了不是嗎？已經過去了的事情，我完全沒有必要再針對你或者孤立你。”

曾經被孤立過的陸铮，怎麼可能再重新接過手中那把無形的刀，去捅向另一個人？

王瑩隻是環起了雙臂，冷冷地哼了一聲。

“你……”祝青溪的聲音插入了話題，她的聲音有些遲疑，“你不會還是覺得，陸铮沒有主動找你聊天，沒有主動分你零食，沒有和你一起去澡堂洗澡這種事情，是孤立你吧？”

“不然呢？而且也不止這些。”

王瑩很快接上了祝青溪的話，“你們，你——你——還有你——”

王瑩的手一個一個地指向了祝青溪、單文倩和孔璐，她臉上帶着嘲諷的笑容，說，

“你們仨哪一次不是替她說話？每一次我隻要一說點兒和她有關系的事情，你們總會站出來說兩句。怎麼？如果沒有她背後撺掇你們，你們至于這麼同仇敵忾嗎？”

“我沒有這個時間背後搞這些小動作，王瑩。”

話題越往下進行，越讓陸铮覺得煩躁與莫名其妙。

孔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了一眼王瑩，小心翼翼地嘟囔道，

“那是因為你總是莫名其妙地在背後說陸铮的壞話啊……她明明沒有針對你，陸铮從大一開始就成天往外跑兼職，不要說和你了，和我們都不怎麼聊天談心啊。你說的不對，我們說兩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你看看，你看看。”

王瑩心領神會地繼續說，“我這才剛說兩句，你和祝青溪都跳出來了不是嗎？還說沒有。對，還有每一年的班委選舉，你們都是投給的陸铮，不是嗎？憑什麼啊？憑什麼班長這個位置大一是她的，大三還得是她的？”

直到這裡，陸铮好像終于明白了一些。比起那些無厘頭的理由，這個理由好像更為可信一些——

“所以你是想要當班長嗎？”陸铮看向王瑩，說，“那你為什麼換屆選舉的時候不去競選呢？”

“我去競選做什麼？”王瑩嗤笑了一聲，“結果都知道的事情，我為什麼要去試？”

可是你不去試試又怎麼知道結果呢？

陸铮愣是生生将這句話咽了下去。

王瑩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補充道，“怡甯，對，怡甯。”

她的話題終于引向了在這場宿舍矛盾開始時，就一直沉默的劉怡甯，“怡甯她也去競選班長了啊，結果呢？還不是被你的手段比下去了。”

劉怡甯背對着陸铮和王瑩，坐在自己的桌子旁，面前擺着的是一本紡織材料學的課本。

她頭也沒回，“投票是匿名投票，我票數比陸铮少，所以沒競選上。”

劉怡甯頓了頓，才補充道，“需要我提醒你嗎，王瑩。上個學期你的成績差幾分夠上三等獎學金，是陸铮發現學院辦公室給你的公式套錯了，導緻分數出錯了。”

“是她足夠負責，發現了你自己檢查時都沒發現的成績漏洞，你才能夠拿到那份獎學金，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