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和老師說話的?”
賀老師的臉開始發紅,憤怒讓她的嘴唇繃成一條直線,“你什麼态度?”
看呐——
當不占理的一方,在無法對你的質疑做出有效的回答時,就會利用自己上位者的身份,揪着你的态度進行指責。
陸淑貞一家是這樣的,來到嘉海市的學校也是這樣的。
這樣的人好像遍布在生活的每一個角落,讓陸铮防不勝防。
陸铮:“……”
她不能理解,哪怕她在曾經,為了自己想要的某件東西據理力争,但隻要一天屈居在他人的權力之下,就不得不進行服從。
太殘酷了。
“行,看你長得還挺乖,平時做事情還算認真負責,我以為你是個乖孩子呢,沒想到滿嘴跑火車,太會狡辯了。”
賀老師突然往身後的靠椅上一仰,臉色也放松了許多,
“你夜不歸宿這件事情,說嚴重點,學院是要對你記過處理的。再加上你身為班長,卻無法以身作則。”
賀老師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睛亮了亮,“對,還有身為班長,在宿舍裡帶頭孤立舍友。”
陸铮錯愕地擡頭,瞪大了雙眼,“我沒有孤立舍友。”
又是一聲冷笑。
賀老師溫聲道,“我說啊,陸铮你作為班長,家庭又好又幸福美滿的,性格樂觀開朗,有什麼能讓的,就盡量讓一些,回去和你舍友道個歉……”
長時間缺乏營養的進食,與情緒的巨大波動,讓陸铮沒有具體聽清。
她的耳邊盤旋着巨大的轟鳴聲,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看在你之前班長的工作,做得還算不錯,我也就不往上通報你夜不歸宿的事情了。之後自己注意點,但考慮你這個行為也比較嚴重,需要給你一點兒懲罰。你們班我會通知方瑞,讓他重新舉行班委選舉,你到時候做好工作交接。”
該說點什麼。
但該從哪裡說?
先反駁她我沒有孤立舍友?還是反駁她你怎麼推斷出的我家境良好、幸福美滿的?
太多的不公,擁在陸铮的心間。
而讓她真正感到絕望的是——現在的她根本沒有辦法反抗來自這位輔導員的種種。
該怎麼做?
該怎麼做?
陸铮茫然的視線看向了她桌面上剛泡好的那杯熱茶,是快步走過去拿起茶杯,将滾燙的茶水潑在她的臉上,然後扯着她的領口喊道,
“我沒有帶頭孤立舍友,我可以接受你對我的處分,但是我不能接受你平白無故的污蔑和指摘!”
然後呢?
她與賀老師帶着輕蔑笑意的目光對上——
陸铮原以為自己可以憑借不懈的努力,讓自己變得陽光、變得開朗、變得讨人喜歡,但最後,她還是回到了原點。
兜兜轉轉的改變,好像改變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
為什麼我的改變,我變得陽光開朗,不再唯唯諾諾的努力,最終變成了你手中刺向我的那把尖刀。
賀老師見陸铮一直沒說話,臉上挂上了勝利的笑容。
她啊——終于又再次用自己的位置,将一個不符合她想法的學生成功改造。
她放緩了聲調,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盡量得溫柔,“就這麼辦吧?好不好?”
“老師。”
陸铮垂在身側的雙手攥緊,剛修剪過仍有些鋒利的指尖嵌入了掌心,疼痛感讓她維持了最後一絲清明,“明天我的媽媽會和您聯系,我要辦理退宿,走完流程以後我會進行走讀。”
“你這孩子,我就是說了你兩句,你怎麼……”
陸铮打斷了她,“我服從您對于我夜不歸宿的一切處罰,我也接受班委進行換屆。但我不承認我孤立舍友,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不會承認。您也不用嘗試着将您的想法灌輸給我,因為我不會被您的看法說服,就像您也不會被我的任何表現所影響。”
一個人的偏見,從萌芽的那一刻起,就不會再有任何好的轉變。
而不停地将自己的精力投入其中,隻會讓她陷入無窮無盡的痛苦與無力當中。
陸铮動了動蒼白的嘴唇,“如果沒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
“哼哼哼——”
王瑩心情愉悅地走進宿舍,她慢條斯理地将自己剛洗的襪子挂到了陽台上,對着宿舍的其他人莫名其妙地開口,
“等着瞧吧,今天有好戲看咯~”
她突然高漲的情緒,讓宿舍裡的其他人有點兒莫名其妙。
單文倩從上鋪探出了腦袋,“什麼好事情,能讓你這麼高興?”
王瑩沒忍住又笑了出聲,“惡有惡報咯~”
而就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宿舍的門被從外打開了。
是陸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