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铮笑着應道，轉身背上椅子上的挎包，“那我就先走啦。”

走到大門口的時候，陸铮收到了祝青溪遲到的回複。

“程衍來找你了。”

在這條晴天霹靂的消息之後，是又一條——

“他好像來很久了，我剛剛才在宿舍樓下看到他的。”

五月，嘉海市開始升溫了。

陸铮頂着有些刺眼的太陽，刷了公交卡後在午後人并不多的車上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她點開和程衍的聊天框，發現對方并沒有給她發送任何的消息。

雖說程衍有過不打招呼直接來找陸铮的“前科”，但他更多的時間都會提前告訴陸铮一聲。

至少會在快到的時候，給陸铮發上一條消息。

但這一回，他沒有。

祝青溪的第一條消息是陸铮午睡時發來的，而謝勝因的消息，則是午睡之前，也就是中午十二點左右。

程衍知道了什麼？又知道了多少？

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紊亂的消息湧上了陸铮的大腦，她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

但究竟忘記了什麼？

直到陸铮翻動着平常和程衍有一搭沒一搭的消息，在一條上個周末的對話當中，她終于發現了——

“下周五我上午上完課去你學校找你吧，最近真的太忙了……我好想你，陸铮。”

陸铮點開了手機的日曆，在看到今天的日期後，才終于确認。

她把程衍的生日忘記了。

其實在戀愛的這兩年，兩人對各自的生日都沒有太過的敏感度。

比起在某一天格外隆重地表達彼此的愛意，細水長流的陪伴與相處才更為動人。

所以，他們不會特意去過生日，也不會大張旗鼓地籌備，但小小的慶祝還是會有的。

而她忘記了。

家庭的瑣事，債務的重壓，平衡學習與工作的難度，這些各種事情壓在陸铮的肩上。

她不可否認，在晏霞債務爆發到現在将近小半年的時間，她忽略了程衍。

逐漸變少的約會，懸而未果的出國答複，她什麼都沒有告訴程衍。

而程衍，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忙于出國的準備事項，他很忙碌，也并沒有對陸铮的“疏遠”有任何不對勁的反應。

他總是會忙裡偷閑和陸铮分享一下自己生活中的趣事。

就這樣，眨眼就到了現在。

陸铮跑到宿舍樓下的時候，發現程衍正坐在宿舍不遠處小花園的石凳上，他的手邊正放着一個四方的盒子。

是蛋糕盒。

他正靜靜地倚在身後的石桌上，兩條長腿放松地向前伸着，雙手垂在身前。

站在陸铮的角度，她看不清程衍臉上的神情。

陸铮本想小心翼翼地靠近程衍，卻不料自己的腳步聲先一步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她适時地刹住了車，也一眼看見了程衍落寞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亮光。

這份亮光的出現，是因為自己。

他起身走到陸铮的身邊，擡手替陸铮擦了擦臉上的汗珠，“怎麼跑得渾身都是汗？”

程衍的聲音有些沙啞，但他的語調卻很溫柔。

他的溫柔，在不經意間放大了陸铮的愧疚。

陸铮隻在一瞬間就紅了眼眶，她垂下眼，輕輕拉住了程衍垂在身側的左手，說，

“對不起程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忘記你生日的。”

“沒事啊，我本來也沒提前和你說今天是要過生日。”

程衍往前走了一步，輕輕地攬住了陸铮，“而且我是上周和你說要來找你，今天也是忙忘了，忘記提前和你說了。本來我是想到你宿舍樓下的時候再喊你的……”

程衍的聲音适時地止住了。

原計劃是這樣的沒錯——

他從學校一路出發前往市區，在來的路上取了提前定好的蛋糕，然後來到宿舍樓下，掏出手機給陸铮發消息——

是這樣沒錯的，如果那個陌生的聲音沒有喊住他。

那是一個有些矮胖的女生，她綁着馬尾，帶着一雙眼鏡。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卻能夠精準無誤地說，“你是陸铮的男朋友吧？你來宿舍找她？”

程衍點了點頭，但得到的确實對方略帶嘲諷的笑容，

“她沒告訴你嗎？她前段時間已經退宿了。現在不住在學校裡了。”

女孩兒接着說，“你不是她男朋友嗎？這麼重要的事情，到現在了你還不知道？”

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程衍感覺自己抓着蛋糕帶子的手一松。

好在，在絲帶即将脫離五指的那一刻，他及時反應了過來。

面對這個陌生人的不懷好意，程衍隻能輕輕地笑了一聲，

“隻是你覺得我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