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年夜,公司就放假了。
小年之前的一個周,對接的各種研發大廠就陸續開始有甲方請假、調休,公司的業務也随之減少。
再加上,沂甯市這段時間總是下雨,天氣等因素,影響了無人機的試飛。
朗陳南的“悟空上天”計劃也就此擱置。
說來這個名字,有些土。
陸铮第一次随口提出來的時候,遭到了朗陳南強烈的白眼,但架不住陸铮的堅持,最終這個項目也就暫定了這個土裡土氣的名字。
陸铮趁着小年的假期,給家裡做了個大掃除。
她看着小小的兩室一廳,高中的時候,陸铮在這個家裡,她還隻能擁有半張床位。
陸铮記得,那個時候的自己,每一天的生活,日複一日,隻是為了早早地考出去,逃離沂甯市。
可現在,世事變遷,三年已過。
擁擠的小家煥然一新,也不再有了往日的煙火氣。
她有了屬于自己的一米八大床,也有了屬于自己的衣櫃和電腦桌。
但就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陸铮無聲地歎了口氣,推開了曾經陸文康所在的卧室房門。
她走到窗邊的電腦長桌邊,摁下了電腦的開機鍵。
假期總是轉瞬即逝。
轉眼時間就來到了那場提前定好的同學聚會。
說來也算巧,往年的同學聚會,總是會在正月的初五往後才會開始。
但今年的格外早。
在除夕夜的前兩天,陸铮如約前往了約好的飯店。
每次的同學聚會,挑選的地點都相當中規中矩,人均消費也一直穩定。
陸铮與邢憶柏在飯店前的公交站碰面了。
邢憶柏乍一眼看見陸铮的時候,險些有些沒認出來。
她記憶中的陸铮,文靜溫和,且打扮永遠低調,符合世俗意義上的乖乖女。
但眼前的陸铮,完全不一樣了。
她正靠在公交站牌的後面,身體微微傾斜着,極度的放松。
微卷的長發随意地散落在肩側,陸铮穿着一件長款的杏色呢子大衣,大衣微敞着,露出了裡面解開了兩顆扣子的襯衫。
陸铮正專注地盯着自己的手機屏幕,沒注意到已經下車了的邢憶柏。
她的臉上畫着妝,整張臉上最顯眼的便是那棕紅色的口紅——明豔大氣,野心勃勃。
邢憶柏不知道為什麼,這是她看見陸铮現狀的第一反應。
公交站牌的透明隔層,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了光線,也讓邢憶柏看見了投影中的自己。
身上穿着中規中矩的牛仔褲與羽絨服,以往随意散落的長發此刻被高高束起,明豔又大方的臉上,那雙本就有些哀愁的眼睛,此刻暗淡無光。
她明明是按照母親的要求,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但邢憶柏卻覺得自己比上學的時候還要不高興。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隻鳥,明明有機會振翅高飛,卻甘願一步一步走進那個滿是束縛的鳥籠。
在邢憶柏盯着自己發愣的時候,陸铮先一步發現了她。
但陸铮看到這樣的邢憶柏,顯然也有些錯愕。
她記憶中的憶柏,大方強勢,美得不可方物,美得充滿攻擊性。
可現在……
陸铮強壓下心中不斷湧上來的嘀咕,跑到了邢憶柏的身邊。
就像和過去上學的時候,每天中午吃飯一樣,隻不過這一回,從邢憶柏主動擁抱陸铮,變成了陸铮主動擁抱她。
陸铮雙臂環過邢憶柏的雙肩,說,
“你可終于回來見我了,你以為你差點都要忘記大明湖畔的铮铮了呢。”
陸铮的語氣,讓還陷在自我情緒當中的邢憶柏回過了神,她擁住了陸铮,笑道,
“也就幾年沒見,我們铮铮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說會道了。”
陸铮從邢憶柏的懷中直起了身,撒嬌似地撅起嘴,“哼,一直都很能說會道的好不好。”
短暫的小插曲,從兩人心間流過。
真正的友情,就是不論相隔多久,不論失聯多久,當聚在一起的那一刻,永遠無話不談。
陸铮與邢憶柏來到了林良辰提前定好的包廂内,三班的同學大部分都來了。
在上菜的過程中,久别重逢的同學,就借着這股勁兒聊了起來。
陸铮與邢憶柏坐在餐桌靠牆角的位置,不大的小角落剛剛好給兩人提供了一個可以單獨談話的空間。
但哪怕是坐在角落了,陸铮仍是能夠感覺到有一道視線正若有似無地落在自己身上。
她順着察覺到的目光擡眸看去,卻隻能看見程衍的側臉。
這樣目光的一來一回,陸铮與程衍之間就像是躲貓貓一樣持續了好一陣了。
陸铮今年之所以願意來同學聚會,一是因為邢憶柏回到了沂甯市,二就是因為程衍。
那一天晚上的程衍,看起來是有話想對自己說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朗陳南在場還是她落荒而逃的緣故,程衍再也沒有主動提起話頭。
躲避,是最輕松的方式,卻永遠不會是真正的解決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