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班的地鐵上,隻有零星的幾個路人。
陸铮與邢憶柏兩人肩并肩地坐在長椅的左端,邢憶柏的臉上洋溢着興奮的笑容。
那雙美麗的桃花眼中一掃往日的陰霾,此刻倒映出了地鐵車廂内的亮光。
陸铮笑着看向她,“有這麼開心嗎?”
“開心。”邢憶柏興奮地點了點頭,“非常非常——開心!!”
在那T台上,邢憶柏穿着謝勝因設計好的禮服,禮服上點綴着晶瑩的寶石和亮片。
良好的剪裁,将邢憶柏纖細的腰肢和長腿的優勢一覽無餘。
她雖然在前兩年遠離了那些喜愛的東西,但身體的記憶卻沒有這麼快消散。
邢憶柏穿着高跟鞋,在台上走着,臉上的笑容随着腳步的邁動而加深。
她很快樂,是那種發自内心的快樂。
而在時裝秀結束之後,邢憶柏竟意外地收到了一張名片——一個模特公司的邀約。
這種感覺太不真實了,邢憶柏原以為自己會這樣一輩子活在母親的陰影之下。
但是她發現,自己勇敢地向前邁了一步,又邁了一步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邢憶柏看向地鐵車窗,黑色的隧道内,倒映出了她和陸铮。
她輕輕拉住了陸铮的收,說,“謝謝你,铮铮。”
“嗯?”陸铮有些困惑地挑了挑眉,“謝我什麼?”
“謝謝你給我創造了這個機會。”
她頓了頓,将腦袋倚在了陸铮的肩膀上,“謝謝你讓我有機會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聞言,陸铮也微微偏頭,将自己的腦袋靠在了邢憶柏的腦袋上。
她溫聲道,“我隻是機緣巧合之下,給了你這個機會。但抓住這個機會的人,是你自己噢。”
“我們憶柏,就應該站在聚光燈之下,閃閃反光嘛。”
“好啊——”邢憶柏突然擡起頭,欣喜讓她忘記控制自己的音量。
她的突然開口,吸引了幾個路人的目光。
見狀,邢憶柏貓下腰,捂住了自己的嘴,小聲道,
“好啊,那以後我就站在聚光燈之下,讓我們铮铮看見我閃閃發光的樣子好啦!”
陸铮伸出小指,“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邢憶柏笑着和她拉鈎。
地鐵悄然到達了目的地,兩人在播報中走出了地鐵站。
沂甯市臨近午夜的晚風吹過臉頰,邢憶柏與陸铮互相挽着手,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突然,邢憶柏像想起了什麼,說,“铮铮,那你呢?”
陸铮:“我?”
“你和他……”
邢憶柏抿了抿唇,似乎在尋找更合适的措辭。
好半晌,她才重新開口,“我們是好朋友,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陸铮:“我知道。”
“所以……”邢憶柏頓了頓,“我剛才看見你和程衍在談話了。你們……”
邢憶柏又猶豫了片刻,突然沉沉地歎了口氣,
“你知道的,雖然你一直說現在我會擁有的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努力,但我太清楚了,如果沒有你鼓勵我,我不會勇敢地邁出這一步。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幸福,铮铮。”
“我很慚愧,在你最痛苦的時候,我自己也身陷囹圄,沒有辦法站在你的身邊,陪着你度過那些痛苦的時間。”
邢憶柏輕輕捏了捏陸铮的手,“如果說,當時你們分開,是因為你家庭的緣故,那現在……”
邢憶柏:“你也沒有那麼多需要獨自一人面對的事情了,其實可以選擇勇敢面對自己的内心。”
陸铮垂下眼,沉默着。
邢憶柏在陸铮家住的這段時間裡,陸铮就像一個永不落山的小太陽。
陸铮總是能敏銳地察覺到自己情緒失落的時候,也能用一種恰到好處的方式,讓邢憶柏感受到被愛與被尊重。
陸铮變了很多,變得像小太陽那樣陽光明媚。
可邢憶柏總是隐隐有種感覺,她的小太陽有些反常。
陸铮沒有主動開口,甚至沒有特别反常到讓邢憶柏去開這個口。
在前兩天,她發現了在書房的衣櫃中,那隻陶塑的鹌鹑。
鹌鹑被塞在了冬天大衣的角落,那個鹌鹑的表面覆着一層薄薄的細灰。
最開始,邢憶柏還沒有聯想到什麼。
她把那隻陶泥的鹌鹑,當作了陸铮一個最普通不過的玩具。
直到今天看見程衍,也看見了在燈光下與程衍閑談的陸铮,邢憶柏才猛然想起來——
那隻鹌鹑,她在陸铮的朋友圈内見過。
陸铮打破了沉默,輕聲道,“我覺得我沒有不面對自己的内心啊……”
話是這麼說,但陸铮的聲音卻越來越小,小到如果不是邢憶柏就站在她的身側,她幾乎都要聽不清了。
邢憶柏歎了口氣,“那你還喜歡他嗎?”
“喜不喜歡的,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