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被遷怒後與陸铮不歡而散的程衍,本想再次将自己封閉在忙碌的工作當中。
直到他偶然從辦公室内其他人的口中聽見了這樣的八卦——
“真牛啊,這人,其實我之前也有過這樣類似的想法,但是也就是空想,結果還真有人把它實踐出來了。”
“确實,而且你看在天上的這個猴哥畫得是真絕,動起來跟活的一樣。”
“而且這個被采訪的老闆還挺帥的诶,嘿嘿嘿……年輕有為呢。”
其中讨論的一個員工擡手推了一下犯花癡的同事,“看點兒别的吧,寶。長得帥的老闆也不是什麼稀缺資源好嗎?我們老闆也很帥好嗎?”
隻見那人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你能對自己老闆産生任何興趣,也是你厲害。”
她頓了頓,說:“那肯定是别人的老闆才有意思啊……”
幾人調笑的話題打着哈哈就過去了——
“可惜了,上次他們在浪泉村辦秀的時候,我們都不知道,還是第一天晚上朋友圈被刷屏了才知道的!”
其中一人突然憤憤地開口,“本來想後兩天去湊湊熱鬧的,結果到好,浪泉村那邊愣是說前來參觀遊覽的人太多了,防止人流過多發生意外,不讓我進去,我就隻能在老遠的山頭上看了個影兒。”
“這次不是聽說他們公司打算在市中心辦了嗎?就在正月的時候……”
說到這裡時,一身疲倦的程衍正好從幾人身邊擦身而過。
那個比較活潑的小姑娘一口喊住了程衍,“老闆!我們這次過年的時候,可以團建去看看這個投影秀嗎!”
她的唇角高高揚起,一臉興奮地将那循環播放的采訪畫面怼到了程衍的面前。
程衍被驚得往後退了一步,才看清了屏幕上的内容。
在身後那不斷變化的光線圖案下,他反而看清了那被采訪人的臉——是朗陳南。
而帶給程衍更大錯愕的,遠不在他認出了這就是自己在陸铮家樓下頻頻見面的男人,更在于,在畫面中間朗陳南那侃侃而談的樣子,恍惚間與他記憶中,出國前在機場攔住他的男人倏地重合在了一起——
……
程衍趕到陸铮家樓下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
沂甯市冬日暖光的光線照在程衍的身上,卻讓他感受不到一丁點的溫暖。
他的身體在不住地發寒,疲倦與錯愕籠罩在他的周身,但這些對于此時此刻的程衍而言都不重要——
他想見陸铮,他至少該問清楚,他不應該在躲避了。
可就在程衍掏出手機準備給陸铮打電話的時候,一陣專屬于摩托車的轟鳴聲,從另一棟居民樓下的停車場内傳了出來。
片刻後,從那門洞下方,他看見了陸铮。
他看見了陌生的陸铮。
陸铮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緊身騎行服,身後背着有她半人高的背包,她利落地将摩托車停在了門洞前方的花壇邊,将一開始挂在小臂上的頭盔捧在掌心。
如果說,之前在程衍眼中,陸铮的變化隻是他心裡的感覺。
而此時此刻,這個和過去溫柔甯靜的陸铮截然不同的樣子,才是讓陸铮的變化正式在程衍的心中留下了烙印。
在他錯愕的目光中,陸铮一甩頭,将身前多餘的長發甩到了身後。
就在她舉起頭盔,要往頭上套的時候,程衍從身後喊住了她——
程衍:“陸铮?”
陸铮手上的動作一頓,她還半舉着頭盔,回頭對上了程衍有些錯愕的目光。
比起那一日林良辰的死纏爛打,程衍反而是貫徹了自己歸國後的行事準則,他再次從陸铮的世界中消失。
陸铮也原以為他不會這麼快再來找自己。
陸铮看向他,目光中寫滿了困惑,“怎麼了?”
程衍在原地踟蹰了片刻,在铿锵有力的心跳聲中,一步一步地邁向了陸铮。
他在陸铮的摩托車前站定,垂在身側的手因為有些緊張,而微微蜷起。
好半晌,程衍才低聲道:
“當年,我從嘉海市出發去英國的那一天,你在現場嗎?”
“……”
陸铮抓着頭盔的手一頓,隐約間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從她的心中溢出,她微微皺眉,錯開了與程衍的目光。
程衍往前邁了一步,“不要逃了,陸铮。”
他頓了頓,說:“回答我。”
陸铮仍舊垂着眼,但抓着頭盔的五指,在看不見的地方暗自收緊。
她深吸了一口氣,冷淡的目光對上了程衍求知的眼神,
“三年了,程衍,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
說完,陸铮摁開了手機,掃了一眼屏幕上的時間。
“……重要。”
程衍一時啞然,那種酸澀的窒息感湧進喉間,“非常重要,陸铮。你回答我,三年前,你到機場去送我了嗎?”
陸铮知道,自己現在和程衍之間流竄的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不能夠長久。
她也知道,自己總有一天需要和程衍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