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陳南從沙發上起身,沉聲道:“你想着利用撤資這種方式,斷了我繼續自己事業的念頭,想要讓金錢成為一把架在我脖子上的刀,逼迫我重新回到和你創業的這個公司。但就像你一開始說的,我并不那麼在乎個人利益,這麼多年,我依舊這樣。”
“你當初同意我回沂甯市,并表示願意投資我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趙赫。”
朗陳南自嘲地笑了笑,“但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現在你對自己的方向應該有了更明确的把握了,這條路上有沒有我已經不重要了。”
朗陳南輕飄飄的話語砸向了趙赫,隐約間他猜到了朗陳南的言外之意——
趙赫:“我要的不是……”
朗陳南打斷了他,“之前這個公司的分成比例沒有走明面上的工商登記,隻有我們私下的合同。你按照合同上我應該分得的份額清算給我吧,以後這就是你的公司了。”
趙赫感受到了自己發顫的齒間,“你……要和我散夥?”
朗陳南:“對。”
在趙赫無盡的沉默中,朗陳南推開了辦公室。
他剛邁了兩步,就看見了在門口伺機而動的林盛。
看見朗陳南,林盛咧嘴一笑,“喲——朗總,談完了?談得怎麼樣啊?”
林盛:“我可跟你說噢,你原來的辦公室現在是我的了,如果你要回來的話,恐怕隻能在辦公區分你一個工位了,你得先委屈委屈,等到後面……”
朗陳南瞥了一眼像跳梁小醜一般的林盛,說:“你自己留着曬衣服吧。”
他話音剛落,身後那間屬于趙赫辦公室的玻璃門上就傳來了“嘭”的一聲巨響。
響聲過後,玻璃杯四濺,最後落在了地面的地毯上。
巨大的沖擊,在玻璃門上留下了一個清晰可見的痕迹。
朗陳南回頭最後掃了一眼,在林盛目瞪口呆中轉身離開。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
朗陳南走到寫字樓大廳的時候,嘉海市冬日刺骨的寒風就順着兩扇玻璃門間的縫隙湧了進來。
寒氣充沛的寫字樓大廳與方才地暖充足的辦公室形成了鮮明對比。
朗陳南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他聳着肩哆嗦了一下,但他剛準備邁開的腳步卻突然頓住了——
那雙狹長的丹鳳眼中寫滿了錯愕,正目不轉睛地盯着玻璃門外的那人。
隻見陸铮正站在玻璃門邊大概兩米的位置,穿着一件大衣。
她平日柔順的長發此刻被嘉海市的海風吹得淩亂,陸铮的雙手插在大衣口袋中,整個人似乎在來來回回地原地踏步。
白皙的臉凍得通紅,在朗陳南發愣時,陸铮的目光與他猝不及防地相遇——
陸铮在寫字樓前等了約莫有一個小時了,從她離開嘉海市到現在重返舊地,過去了大約三、四年的時間。
她的身體也逐漸習慣了沂甯市冬天的濕冷,冷不丁地再次踏足零下的北方城市,刺骨的寒風讓陸铮開始後悔,自己怎麼沒有多穿兩件。
朗陳南的電話在占線中,也就意味着他或許還在和趙赫談判。
落地後,陸铮将行李放在了臨時定的酒店内,換了衣服就馬不停蹄地朝朗陳南的所在地趕來。
直到她因為不是樓内的工作人員,被安保趕出大廳,不得不站在寫字樓外的空地上感受寒風肆虐的一小時後——
她忽然才有些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大腦都不太受自己控制。
隻是因為她擔心朗陳南的情況,想要第一時間知道他談判的結果,于是她就買了最近的一班航班,飛來了嘉海市。
荒唐——太荒唐了!
又一陣寒風吹來,打斷了陸铮自顧自的嘀咕。
她聳着肩緊了緊大衣的領子,試圖将整張臉完全埋進毛衣的高領當中。
也就是在陸铮一邊毫無形象地原地踱步,一邊朝自己哈氣時,她看見了那個站在大廳内的朗陳南。
陸铮的目光與朗陳南相交,她将那被凍得通紅的手從口袋中取出,朝着朗陳南揮了揮,不由地笑了。
一步、兩步、三步……朗陳南推開了玻璃門,朝自己走來。
陸铮看見了朗陳南微微泛紅的眼眶,和有些淩亂的頭發,調侃道:
“陳南哥,你怎麼這麼狼狽……啊。”
她尾音未落,那大步朝自己走來的朗陳南,在下一秒就抱住了她。
一瞬間,陸铮的鼻間充斥着專屬于朗陳南身上才會有的平靜的茶香。
她身體一僵,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朗陳南的雙臂将陸铮的肩膀環住,他滾燙炙熱的呼吸正随着他微微低下的腦袋噴灑在陸铮的頸側。
哪怕她的脖頸處有着毛衣的阻擋,但那熱氣似乎順着毛衣微小的空洞燙傷了陸铮有些發寒的皮膚。
陸铮在朗陳南的懷中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她動了動被風吹得有些幹的嘴唇,擡起右手輕輕推了下朗陳南,說:“怎、怎麼了……”
“别動……”
在陸铮的視角,她看不見朗陳南的表情,卻聽見了他低沉喑啞的聲音——
那麼,談判的結果已經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