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陳南的體溫比陸铮高上不少,而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也剛好填上了陸铮在寒風中逐漸流失的體溫。
并且——陸铮能夠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耳垂正在越來越燙,那滾燙的熱意即将順着耳垂攀上面頰了。
偶然間,陸铮嗅到了朗陳南身上殘留的一絲煙味。
陸铮輕聲道:“結果不太好嗎?”
“嗯。”朗陳南自顧自地收緊了環抱陸铮的手,“他們是故意的。”
“故意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撤資,故意跟張總說那些話……他們是故意的。”
尾音落下的時候,朗陳南沉沉的歎息聲中,陸铮聽見了他有些委屈的音調。
陸铮:“……”
這個回答,陸铮在朗陳南來之前其實就猜到了。
但是她不明白在朗陳南與趙赫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現在也不是刨根問底的好時候。
陸铮默默垂下眼,鬼使神差地擡起了一直垂在身側的手。
那被凍得有些泛着粉紅的十指,穿過了朗陳南精瘦的腰,隔着羽絨服,輕輕地落在了他的背上。
在感受到陸铮雙手環上自己的一瞬間,朗陳南的身形倏地一僵。
陸铮猶豫了片刻,擡手一下又一下、輕輕地拍着背。
她溫聲道:
“沒事的,沒事的……都會過去的。”
雙臂逐漸收緊的力量,與環在背後那相對緩慢的輕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好半晌,朗陳南才重新開口。
他的聲音略顯沉悶,“陸铮,我之前看你也是這麼拍小白的背,哄它睡覺的。”
“昂?”
陸铮手下的動作一頓,她應道,“是啊,怎麼了?”
“你安慰我的方式竟然和你平時哄狗睡覺是一樣的。”
朗陳南突然假惺惺地吸了吸鼻子。
陸铮挑了挑眉,她從朗陳南的懷中退了出來,說:“你不要不識好歹。”
冷冰冰的語調,卻配上了一臉揶揄的笑容,“拜托,以前我媽媽也都是這麼安慰我的。”
陸铮含笑的目光直直地投進了朗陳南泛紅的眼眶當中,兩人的目光在嘉海市零下的寒風中交彙。
片刻之後,空曠的場地上傳來了兩人不約而同的笑聲。
……
原來的辦公室後面,有着一條沿河的小路。
此時正值寒冬,河面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小路邊多是林立的高樓,反而沒有在寫字樓前那樣冷了。
陸铮與朗陳南肩并肩地走着,在沉默間,陸铮聽完了朗陳南複述的那一段談判。
陸铮低下頭,盯着自己往前邁動的腳尖,說:
“所以,他這麼做其實是想要毀掉你的另外一條路,這樣沒有退路的你就不得不再回頭去找他了對嗎?”
朗陳南應道:“嗯。”
折斷你的翅膀,讓你不得不向我低頭、向我認錯。
陸铮輕聲啧了一聲,“好畸形的占有欲。”
“是啊……”
朗陳南輕笑了一聲,“可能因為趙赫的經曆不太好,比起相信人性本善,他更相信人性本惡。當他總是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一個人的時候,無形之間也會推開很多向他釋放善意的人。對于他來說,隻有我這麼一個真心的朋友……他可能,不太想失去我。”
“……”
陸铮無聲地歎了口氣,“不過也正常。”
朗陳南:“嗯?正常?”
“是啊。”陸铮點了點頭,“我記得我剛上大學的時候,憶柏就不怎麼理我了。”
陸铮癟了癟嘴,語氣中有些委屈,也有些無奈。
“憶柏?”朗陳南回憶了一下,“現在住在你家裡的那個朋友嗎?”
“嗯。”陸铮應道:“她是我遇見的第一個好朋友,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大一的時候她考去了外地,然後就等同于失聯了一樣。我平時聯系她的時候,她很難及時回複我的消息,最快的時候看見消息,也要在我發送時間往後的幾小時了。從上學時期,我們就是形影不離的,哪怕文理科分班以後,我們都還是一起吃午飯,盡量一起上下學。可是兩個城市的距離,讓我完全沒有辦法了解到她的生活境況。”
“可能我和她也是一類人,都不太喜歡把自己遭遇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告訴朋友。”
陸铮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我們都不約而同地錯過了一些對彼此而言很痛苦的經曆。後來,上大學和研究生時期的憶柏都不怎麼回沂甯市,五一、端午、國慶、中秋,凡是這種小長假我都見不到她。隻有過年的時候,她才會回沂甯市,可更多的時候,她回沂甯市都必須跟着家人回老家過年,所以我有的時候,連春節都見不到她。”
“我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