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
程衍喃喃地否定道。
他的指尖無意間碰到桌面上有點幹了的咖啡漬,粘膩的感覺在瞬間俘獲了他的指腹。
這種感覺太不舒服了。
邢憶柏冷聲道:
“程衍,你知道嗎?在那天晚上铮铮告訴我她媽媽的事情之前,我還一直認為,你會是铮铮的那個良人。我甚至還主動去試探過铮铮,是否對你還有感情,可你知道她當時和我說的是什麼嗎?”
程衍猛然擡頭,對上了邢憶柏有些微紅的眼眶。
邢憶柏:“她和我說,憶柏,人這一輩子有太多重要的東西了,喜不喜歡的沒有那麼重要。要向前看。”
“向前看?”
邢憶柏垂下眼,摸了摸發涼的杯壁,“向前看啊——”
“程衍,在你在樓下徹夜淋雨的那天晚上之後,我突然意識到了一點。”
邢憶柏頓了頓,“這是铮铮沒有告訴我的,但我不覺得她不知道。”
“你有無數個機會,可以挽回她的不是嗎?”
邢憶柏突然将目光投向了程衍,那冷靜的目光在一瞬間,讓他覺得自己無所遁形。
邢憶柏說:“你在英國留學的兩年,回國内工作的一年,這三年時間裡,你有無數次的假期回到了沂甯市,對吧?甚至每年的同學聚會,你都會抽出時間前往。你是一個成年人,你有手機,有微信,你在這些你口中痛苦思念她的日子中,你有數不清的機會可以主動聯系她。”
程衍:“……”
“那一通電話沒有接通之後,你做了什麼?”
邢憶柏問道:“你回撥了好幾個電話,依舊沒有人接聽之後,你又做了什麼?”
沒等程衍回答,邢憶柏就替他說出了答案,“對,你的回撥也依舊無人接聽,是因為铮铮換掉了手機、換掉了号碼。但不應該啊,程衍。”
“你和铮铮之間的聯系,隻有那個号碼嗎?”
邢憶柏一字一頓地說:“你和她的家,在同一條街上,兩個小區的直線距離不到一百米。你和她是同一所高中畢業的,你們有過一樣的老師,有過一樣的同班同學。現在的互聯網這麼發達,各種社交媒體,你……都聯系不上她嗎?”
“是你不想聯系,還是你聯系不上?”
邢憶柏唇瓣微啟,那冰冷的話語輕飄飄地砸向了程衍,“這些隻有你自己知道了。但是程衍,作為旁觀者,在我看來,想要複合的人是你,但是無數個機會,你都沒有抓住,所以我說了——我不看好你們,我認為你們不合适。”
說完,邢憶柏在桌底下的手揉了揉剛才因為喝得過急而有些隐隐作痛的肚子。
她在程衍的沉默中,解開了手機的鎖屏。
在陸铮那一欄的聊天框中,依舊沒有新的消息。
見狀,邢憶柏無聲地歎了口氣。
“你……可以告訴我她去哪裡了嗎?”
程衍低垂着腦袋,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裡滿是沙啞。
邢憶柏收回了看向手機的目光,她直直地看向程衍低下的腦袋,“……”
“求你了……班長。”
程衍哽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擡頭的時候,那一開始隻是微微泛紅的雙眼,更紅了。
在他的眼中,邢憶柏看見了閃過的淚光。
邢憶柏無聲地看向了手機,她修長的指尖快速在屏幕上飛躍着——
“叮”的一聲,程衍放在口袋中的手機傳來了新消息的提示音。
邢憶柏從椅子上起身,拿過了放在一旁的雨傘。
在邢憶柏起身的瞬間,她看見了程衍猛地一顫的身體。
“剛才我給你發了個地址。”
邢憶柏輕聲道:“那是铮铮現在在的地方,是铮铮媽媽的老家。”
邢憶柏話音未落,程衍就手忙腳亂地去摸自己放在衣服口袋中的手機。
過于倉皇的動作,再次碰翻了桌面上的咖啡。
那早就涼掉的熱咖啡,肆意地在玻璃桌面上流淌開來。
邢憶柏看着手忙腳亂抽着紙巾收拾殘局的程衍,開口道:
“程衍,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
她頓了頓,說:“看在我們曾經同學一場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