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時候,那每日午後來取糕點的夥計就交給了姜雪櫻一封信。
姜雪櫻打開看時,裡頭是茶師的住址以及茶師的喜好。
于是當晚,姜雪櫻就和秦招娣一起去拜訪了茶師。
商議了學習的時間以後,就告訴了旺兒。
旺兒還頗有些舍不得他的那些田和牛,戀戀不舍的交給了村裡旁的人打理送菜,也帶了一個小包袱來和文興住在了一起。
老茶師技藝高深,姜雪櫻從前隻知道将茶葉泡水就是喝茶,在老茶師這兒才知道茶分綠、紅、黑、白,就連喝的方式也有冷泡、熱泡。不同時節采摘的茶也是不一樣的,甚至于連喝茶時候端杯也有講究。
四人之中唯有文興,連連得老茶師青睐。老茶師十分看好文興,對着文興大加贊賞,一對着另外三人則是皺眉歎氣。
“泡茶注水乃是心境。心中平靜之人茶湯清亮回甘,心中不靜之人茶湯苦澀。”旺兒聽了直吐舌頭,秦招娣則是小聲嘀咕:“我才不信呢。不都是山泉水泡的,還能有什麼區别?”
老茶師見他們不信,就命旺兒和文興一起泡茶。
兩杯茶湯擺在面前,皆是微有煙氣升起,顔色瞧着也是一樣。
姜雪櫻看一眼那茶盒、那茶壺。兩個人都是從同一個茶盒裡取出的茶葉,又是先後用一個茶壺注水,能有什麼不同呢?
姜雪櫻狐疑地端起杯來喝一口:第一口是文興的,果然是微有甘甜;第二口是旺兒的,果然是微有苦澀。
姜雪櫻大驚,秦招娣也趕忙來試,也是驚訝的合不攏嘴。旺兒不信:“一定是文興哥先倒水,到了我這兒水溫變低了,重新來試。”
這一次,兩個人換了次序,連茶具也交換了,可是依然和方才一樣。
這下旺兒才心服口服。
老茶師撚着胡子:“這位小友頗有悟性,老夫要将你收為關門弟子,你可願意?”
大家都很高興,旺兒推搡着文興跪下磕頭,姜雪櫻和秦招娣将自己的荷包裡頭的銀子倒在一個裡頭獻給老茶師作為拜師禮。
老茶師連連擺手:“這謝師禮不必了。老夫一輩子喜茶愛茶,總是想要尋個得意子弟,想不到到老了,才在廬澤遇上。這是老夫之幸。”
文興畢恭畢敬地磕頭,姜雪櫻遞過一杯茶在文興手上:“老先生看不上我們這點拜師禮,可是這拜師茶總要喝一口的。”
老茶師接過茶喝一口,笑吟吟地看着文興。
姜雪櫻也很高興,秦招娣笑眯眯地說:“這下好了,咱們茶樓的茶師也有了。萬事俱備!”
倒是旺兒有些喪氣:“我還是隻能送菜了。”
老茶師故意闆起臉:“你這小皮猴兒,雖然茶藝沒天賦,可是泡給普通人的茶藝你已經足夠了。若是老夫連你都調教不出來,豈不是壞了老夫名聲?”
秦招娣偷偷笑着對着旺兒比了一個“1”的手勢,旺兒知道姐姐的意思是他是一樓大廳茶師,不好意思地摸摸頭說:“倒也是,文興哥總是不一般的。晚上回去我不明白的,他還教我一遍呢。我很佩服他,一遍就把老師說的話都背下來了!”
大家都笑起來。老茶師笑過,又似有隐喻地說:“可惜有天賦之人也是有所失之人。徒兒你曾有所失,如今又有所得,得失之間不過是一顆心的平衡。你若執着于往昔,是好事卻又是壞事。可惜為師終究不曾親曆,不能替你做這個決定。隻盼你一切都好了。”
文興眼眸微閃,可惜老茶師說完以後就合上雙目,倒是看起來很有些高深莫測的樣子。
秦家姐弟不甚明白這一大串話的深意有些摸不着頭腦。姜雪櫻倒是體會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看來文興不隻是一個乞丐那麼簡單,他有他的故事。姜雪櫻又很快釋然:人生如此,自己不也是有故事的嗎?她隻知道現在的文興,是家人。
文興什麼也沒說隻是低頭磕頭,老茶師又睜開眼說:“老夫所教授你們都已學會了,回去日日練習不可荒廢,至于老夫之徒,往後每隔三日來一次就是了。”
這一次四個人一起向着老茶師行禮,謝過了老茶師這些日子以來的教導,才一起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