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哼哼着說:“小的劉三,我娘病了好些日子吃不下飯,聽城裡人說,清風山廬的芙蓉酥最是精緻可口,我就買來讓我娘吃一些。可誰知道,芙蓉酥買回來,我娘吃了當天夜裡就沒了。不是清風山廬的東西有毒還能是什麼?”
文縣令摸摸胡子:“還是個孝子。清風山廬的人呢?你們說說是怎麼回事。”
姜雪櫻忙說:“大人明鑒。我們清風山廬乃是從小小包子店一路走來,吃我家鋪子裡東西的街坊都是幾十年的老回頭客,何曾有過害人事件?我們從來不曾做過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如果我們做了,民女甘願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文縣令又說:“哦,聽起來茶樓也是冤枉的。”
這話一出,馬上引得大家議論:“這怎麼回事?這縣令怎麼這個也說有理那個也說有理,這樣還怎麼判案?”
周縣丞的臉色卻一陣青一陣白:他聽得這文柏對這案件了如指掌,似乎是有備而來,難免心裡不安,可是又聽着文柏似乎腦子不清楚,又有些放心。
“不知道,你娘得的是什麼病?”
癱着的劉三想糊弄過去:“我娘,就是老毛病了,也算不得什麼大病。”
文縣令又說:“那你娘是在哪家鋪子抓藥的?若是郎中分心,把那藥的劑量搞錯了,也是會鬧出人命的。”
劉三有些結巴:“小的心急,就在城裡随意抓藥,也沒有固定在哪一家。”
文縣令若有所思地說:“哦?你娘病了,你心急如焚,所以亂了分寸,随便的就抓些藥給你娘吃,連哪家藥鋪的都不曾記下。雖是生病了,卻記不得瞧病的郎中也不記得什麼毛病,也不記得抓藥的鋪子了,卻對這買了糕點的茶樓清楚的很。”
劉三隻敢支吾着,可是這話聽在大家耳朵裡都覺得怪怪的。
文縣令又問:“你娘不幸意外死去,你一定傷心壞了吧?”
方才的一連串問題叫劉三支吾不敢正面回答,這會兒聽到這個問題,劉三忙放大聲音哭喊:“我娘去的突然!去的慘啊!都怪我!”
他實在是會哭,這一哭倒是叫許多圍觀的百姓也跟着抹淚。
文縣令又說:“既如此,你娘埋在何處了,你也該去祭拜亡靈。”
劉三一驚,忙又說:“我家窮,我沒有什麼祖墳,隻好随意在郊外尋了處青山綠水的好地方叫我娘安息。娘啊,你命苦啊,一輩子吃苦,臨了臨了,做兒子的想孝敬一下您,卻沒想害了您啊!娘,你死的冤,死得不明白啊!”
周縣丞看劉三這般表現微微放心,哪知道文縣令下一句話叫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既是如此,你便告訴本官你娘安葬在何處。由衙門仵作驗屍後,本官出銀子給你娘尋個風水寶地。”
劉三一噎:“啊?這?”
就連姜雪櫻、秦招娣也微微一愣,圍觀的百姓更是嘀咕起來:“這縣令大人莫不是瘋了?死者為大!已經安葬的人怎麼能又挖出來呢?”
劉三聽到這話馬上痛哭:“小的已經是不孝,又怎麼能驚了我娘的亡魂?難道我娘死了也不能安息嗎?”
文縣令在心裡冷笑:這劉三可真是個會混淆是非的家夥,三言兩語間就能撩動人心。
“可是你一開始在那麻袋中哭喊說都是周大人指使你做的,你都是冤枉的,這又是何解呢?”文縣令假裝迷茫。
劉三下意識地和周縣丞能殺人的眼神對視上,趕忙找理由:“小的那個時候是被脅迫的,被這兩人脅迫的,他們說不污蔑周大人,就要小的性命,小的實在害怕。”劉三指着文興和賈木匠。
文縣令溫和地說:“如今,兩邊互不承認,本官倒是有一計。還請劉三說出令堂安息之所,本官親自押着這清風山廬的幾人去墳前祭拜,如劉三所言,他們跪在自己害死的人靈前,總會露出破綻的不是?”
有百姓附和:“好主意,叫殺人兇手去被害人靈前認罪!”
劉三感覺自己的背上已經濕了一片,他結巴着說:“不、不必了,大人。我娘已經安息了,我不想讓她再被打攪。”
文縣令突然一拍驚堂木:“究竟是你不想叫你娘被打攪,還是,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座墳呢?”
劉三吓得本能一縮身子,心中最大隐秘被點破,他驚駭的說不出話來。
而其他人也沒好多少:“什麼?”
“不可能啊!我那天親眼看見草席裡的确是有個人啊!”
就連姜雪櫻也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