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縣丞終于連連後退幾步,背靠着柱子,緩緩下滑:“你這個妒婦!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你非要治你的丈夫于死地不可!”
見周縣丞這番模樣,大家心中都有了底:恐怕這事就是真的了。
沒一會兒,去周府搜查的衙役們回來了,不僅帶回來周縣丞藏起來的那剩下的毒藥,還帶回來周家倉庫裡許許多多超出周縣丞俸祿的财寶。
證據一一擺在面前,文縣令隻說:“莫說本官沒有給你解釋的機會,周大人,你還有何話可說?”
周縣丞哈哈大笑:“本官無話可說!”
“那你究竟為何如此?”
周縣丞突然站起身,扶正頭上的烏紗帽:“為何?還能為何?不就是為高升?本官的祖父就是縣官,祖父當年唯一的希望就是我能在京城就職,光耀門楣!可是呢?本官去京城考試,本官的才學一點兒不比京城裡那些酒囊飯袋們差,可是呢?那些酒囊飯袋不過就是仗着家裡有關系,各個都是去那又風光、又輕松的肥差上去了,本官呢?隻能回廬澤!我不甘心!憑什麼!這不公平!本官的才學就連本官的嶽丈也認可!本官的嶽父可是國子監的夫子!憑什麼這京城的官兒輪不到我做?”
文縣令搖頭:“所以你就草菅人命,大肆搜刮财富?”
周縣丞搶話:“本官沒有!你少血口噴人!廬澤百姓清苦,本官哪裡忍心搜刮他們?可是那如意樓,姓佟的孤家寡人一個,連妾室都沒有,憑什麼掙那麼多錢?本官這是替天行道!”
文興怒罵道:“我爹做錯什麼了?憑什麼被你害死!”
周縣丞笑了:“你爹做錯什麼了?你不過就是一個商賈人家的兒子,你有什麼資格去京城的書院讀書?還不會是你爹掙的錢給你鋪的路?我家世代為官,本官還不曾在京城書院讀過書!你又憑什麼去?等到你讀幾年書,你爹在京城裡托托關系,你就搖身一變做了官!憑什麼!?倒不如這個錢拿來本官去活動!本官自信絕對不會比那些賢相差多少!”
文縣令也怒了:“你憑什麼這樣草菅人命?旁人的生死你怎麼能就這樣随意?”
周縣丞不說話,卻恨恨地盯着周夫人:“為什麼?我倒是想問問你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害我?你是我的夫人,為什麼你要害得我一無所有?”
周夫人凄然地笑了:“當年在京城,一見傾心,我也曾想過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就這樣一輩子。我的父兄是不同意的,可是我以死相逼,他們也隻好答應了我們的婚事。成親後,我跟着你到了廬澤,我多喜歡廬澤啊,這裡山清水秀,就在這裡安安分分一輩子不好嗎?可是你變了,你害死了佟掌櫃,拿到了如意樓,現在又要搶清風山廬。若不是文縣令,茶樓的那四人也早就和佟掌櫃一樣了。這兩年,你頻繁地往京城活動,打着我父兄的名義行事,若是你成功了,到了京城,定要連累我的父兄。我不能孝順爹娘、扶持哥哥,本就對不起他們了,卻絕對不能叫你連累了他們!”
周縣丞無言以對:“好,真好!可你記着!你生是我周家的人,死是我周家的鬼,你以為想撇清關系那麼容易嗎?”
周夫人苦笑:“你真的變了。現在的你,早就不是我當年喜歡的周公子了。我這一生任性,叫爹娘哥哥操心,可是我絕不能在爹爹晚年的時候還連累他有牢獄之災!”說完她轉向文縣令:“文大人!我雖是周縣丞的夫人,可是大義滅親,向您檢舉了他。我娘家父兄對他的事絲毫不知情,周縣丞打着我娘家的旗号在京城走動皆是避過我父兄的,他們絲毫不知情。我父兄皆是國子監的夫子,清貧度日,絕沒有收受過一點的好處。民女願以死明志,還請文大人明察!”
話剛說完,她就一仰脖,把什麼東西吞進了腹中。
“不好!是砒霜!”姜雪櫻大叫一聲沖上前去,文興趕忙拿水灌向周夫人腹中。
可是來不及了,砒霜毒性極大,不過片刻功夫,周夫人就七竅流血。
金三爺蒙住秦招娣的雙眼不叫她看。
文縣令隻是一聲歎息:“此案,已經明了!如意樓、清風山廬歸還原主!至于如何懲處,周縣丞乃是朝廷命官,本官要寫奏折上奏皇上,請求示下。來人,将周大人、劉掌櫃、劉三還有那裝死的婦人一起押入大牢,聽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