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姮翻開看,上面記錄着每天的開支,偶爾也寫兩句當天的事。燕姮了解陳芳信息,大多就是靠這個小本子。她很少提及自己,總是對兩個孫子格外擔心,尤其是對陳芳,本子裡總是說:“小芳這脾氣也不知道随誰”擔心陳芳脾氣大,長大還不收斂怕結仇。但是,寫着寫着,又覺得大點好,有氣性不容易挨欺負。
翻到其中幾頁,提到了一對母子。
燕姮起初看的時候以為寫的是楊紅豔母子,但是現在再看形容,覺得和楊紅豔并不像。
外婆本子裡形容的這對母子,母親文靜、怯懦。外婆說的是找她來借醬油,低着頭細聲細氣,聽了兩遍才聽清楚她說啥。
這和站在四樓喊孩子上學,他們在五樓都能聽見的楊紅豔可完全不像。
屋子裡再也沒有動靜了,燕姮收拾了下出了門。
樓道裡依舊沒有燈,靠着牆上的窗透點光進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燕姮覺得那窗戶口比她剛到那天小了些,樓道裡更加暗了,但這對她而言影響不大,她這雙眼睛好使,還有點能夜視的能力。
她心上始終挂着吳麗王順家的事,要推後面吳麗與王順有龃龉卻隐而不發,就得證實房産證上面的名字。王順不是善茬,要是真撞上了,燕姮覺得自己隻要沒倒黴到正好被監視者盯着,應該有一搏之力。
正午的太陽曬得很,街上靜悄悄的的,隻剩樹上的鳥偶爾叫兩聲。她出了樓先在吳麗家客廳窗子下假裝系鞋帶蹲着聽了下
沒有聲音,像是都出去了。繞到後牆,正好是卧室的窗戶,看起來沒鎖死。
燕姮找了根細木條,從縫隙穿過去,把挂扣一撥,窗就可以打開了。慢慢挑起來,看了眼确定卧室裡沒有人,才把窗口再擡高些,一個燕身翻了進去,轉身把窗扣又搭了回去。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燕姮動作快,到了床前仔細一看,房産證上确實是王順的名字。
微微開了卧室門縫,環視屋外确實沒有人,閃出去準備離開,結果走到中間突然聽到了鑰匙擰門的聲音,來不及往回撤,她一個側身避開廚房的門簾躲了進去。
幸好早上跟着吳麗進來過。她家廚房沒有門,看起來人在外面能一覽無餘,實際上有好幾處視線死角,冰箱和鍋架間的縫隙就正好可以藏一個身形瘦弱的,再加上圍裙帕子什麼的一遮,一晃眼真看不出破綻。
燕姮剛躲進去,王順就進來了,嘴上罵罵咧咧地說今天的手氣差。
燕姮聽着他的腳步在客廳裡踱了幾下,又癱在沙發上,屁股上像是紮了針翻來覆去,那命不久矣的破舊沙發随他的動作“吱呀”的響。
歎了幾口氣,不甘心地又站了起來,嘟囔着再來幾把自己一定能扳本。
"嘶"了一聲,被什麼刮了手掌,站起身來,從老沙發的縫隙處抽出一張不知什麼時候夾進去的五塊。
罵了句髒,卻突然回過神來,說:“說不定臭娘們還在哪藏着錢,再找找。”
跟着就開始把沙發上翻了個底朝天。
燕姮心提到了嗓子眼,照這樣找下去,王順一定會找來廚房的。
她側過頭,開始看廚房的窗子。廚房的窗子和卧室的不一樣,卧室的窗子是上下推開的,廚房的卻是抽拉的,看上面的鏽迹,但凡動一下怕都是“哐哐”響。從這出去不現實,何況廚房窗子外就是另一棟樓,貼得極近,哪怕翻出去,燕姮也怕被卡在兩面牆中間。
王順翻箱倒櫃地在外面找了一圈,真就被他翻出個幾十塊,腳步聲漸漸逼近了。燕姮看着不遠處的刀架,開始考慮要不要抽刀,先發制人。
燕姮咬着後槽牙,盤算着王順進來怎麼動手。
心中一橫,想着最壞的也不過是殺了算求,“王順”是主要角色,明天再翻盤接着推。
廚房的門簾響了,再進一步王順隻要來翻圍裙,就會看見她。燕姮繃緊背,剛準備跳出側身去抽刀就聽見“嘭”的一聲。
客廳...窗戶玻璃被人砸了?那石頭聽起來是使了吃奶的力氣砸的,破了窗戶不說,還撞在牆上“咚”的一聲。
此千鈞一發時刻,卻峰回路轉,王順不過愣了一瞬,叫罵着就沖出去了。大門掀開砸在牆上“哐哐”響,沒過兩息外面就吵罵起來了。有孩子叫鬧聲,還有王順那破鑼嗓門。各家各院被吵得紛紛探出頭來看看情況,住在一樓的,大多開了門就出來了。
巷子一下就喧鬧起來了。
燕姮這邊危機解除,松了口氣正準備離開,看到了竈台旁邊的鹽罐子,突然想起來早上吳麗炒菜時,明明罐子裡還有鹽卻是新開了一袋。鬼使神差的,她手快抓了一小把放在衣兜裡,趁着人全圍在王順那,沒有人注意門口,借着門的遮掩,貓身就跑上樓了。
進了門去卧室一看楚随不在,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從窗口探出去看了眼,果然是他在和王順拉扯,燕姮随便換了件衣服,把抓的鹽放好,抽了幾張錢就沖下去。
出了樓道門口,就叫嚷着去抓王順拉着楚随的手臂。
瘦小幹枯的男人力氣卻格外的大,死死扣住楚随的手腕,楚随疼得額頭青筋都跳了跳,看到燕姮來了,十分熟練地擡起腿朝着裆下就是一腳,一氣呵成。
有一說一,這還真是排練過了的。